“老三?”皇帝坐在榻邊握住於景渡的手輕喚道:“睜開眼睛看看父皇。”
然而昏迷中的於景渡隻說了那兩個字,便再也沒了動靜。
皇帝孤家寡人做久了,身邊的兒女各個敬畏他,卻沒人在病重時對他顯露過這樣的依賴。
當然,他並不知道這從頭到尾隻是個誤會。
平日裏清冷疏離的於景渡,在病重時流露出的脆弱,不偏不倚擊中了他心裏許久未曾被觸動過的柔軟角落。
這種被依賴和需要的感覺,皇帝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,幾乎要忘了。
然而就在今晚,從於景渡的身上,他竟難得找回了做父親的感覺。
“陛下,宴王殿下這會兒雖神誌不清,但他定是感受到了陛下在陪著他。”一旁的來福開口道。
皇帝忍著鼻酸心道,他這個兒子素來驕傲冷淡,大概也就隻有神誌不清的時候,才會對他這個父皇表露出依賴。
念及此,皇帝心中越發難受。
他想,這些年,老三心裏一定委屈極了吧?
不多時,於景渡又開始發燒。
太醫們施針的施針,喂藥的喂藥,絲毫不敢怠慢,生怕宴王殿下撐不到天亮。
雖說皇帝讓人提頭來見多半是氣話,但宴王若是真有個萬一,他們在場的總歸是撈不著好。尤其看皇帝對於景渡這般上心,他們更加不敢疏忽,各個都使出了看家本領。
當晚,皇帝在於景渡榻邊守了近一個時辰。
這些年來,宮裏的任何皇子公主生病,哪怕是皇後病了,皇帝也從未如此。
雖說他這表現至少有一半是對自己這個父親身份的自我感動,但其中也不乏對於景渡的關心。畢竟,這宮裏再也找不出一個能讓他如此滿意的兒子。
尤其看著於景渡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,他便忍不住覺得對方是自己在這世上的一個“傑作”。
“陛下,您要保重龍體啊。”來福勸慰道:“若是宴王殿下醒了見您如此傷心,定要擔憂陛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