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鴉飛渡, 紅雲蔽月。
歸一宗有一處高台,名棲鳳台,隔巍峨殿堂與玄音亭遙相望。沿三千石階拾級而上, 皆以萬年寒玉築成,其上有亭,名棲鳳。
萬籟俱寂, 滿月星影被畢方魔影吞噬, 沈卿立在棲鳳亭中,墨發白衣, 渾似雪色宣紙著墨寫意一筆。
她垂眸看著亦是立於浮空的人, 漆黑瞳眸中沒有半分情緒。
扶崖, 或者說現在隻不過是披著扶崖皮囊的畢方一雙眼緋紅, 再不掩飾, 嘶聲笑道:“這小子滿心滿眼都是尋那鏡珠, 我不過是圓其所願罷了。”
沈卿伸出手來,幾縷月光穿破雲層飄零而下:“若不是你以心魔之意**於他,得鏡珠,斂殘魂。”
畢方怔了一下,“你是怎麽知……?”
說完自知言多有失, 冷了臉。
沈卿停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頓了頓, 緩緩收了回來,“我一直很好奇, 像你們這些所謂的上古餘孽,”雪袍垂下的衣袖被山風吹得鼓起,似肆意展翅的一雙蝶翼, “十萬年滄海桑田, 虛浮如幻界, 像你這般蘇醒的自稱上古遺老不在少數,而今,一個兩個的,都沒了蹤影。你知道是為什麽嗎?”
她斂好衣袖,緩緩道:“因為你們這群老不死的,黃泥地裏睡了太久,已經認不清這是誰的時代了。”
頓了頓,她抬頭凝望被紅雲遮掩的滿月,笑得溫柔又殘忍,“畢方?”一聲輕嗤,“你想知道嗎?九尾、蠱雕……他們都去了哪裏?”
適才還氣焰囂張的畢方一臉震驚。
棲鳳台靜寂無聲,少女手指輕扣在寒玉欄杆上,她的左眼頃刻間成了雪色,舌尖微微舔過唇角,抿唇笑看他,認真道:“成為本座養料,已是賜予他們的無上榮光。”
就在這一刹那間,一聲嘶鳴突然自畢方口中溢出,陡然間他周身氣勢大盛。
與此同時,一根瑩白如玉的手指無聲無息地點上了他的麵門,自眉心劈頭的一擊,快得像飛逝的流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