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冬雪, 人間依舊熙攘。
暮色沉了下來,揚州城大街小巷的花燈早已搭好,一整條長街裝扮了燈山彩樓, 千萬盞花燈閃爍著,恍如星河傾倒。
家家戶戶皆出門觀燈,街上車水馬龍, 熙熙攘攘。
謝折玉神色有些恍惚, 原來又逢上元燈節。
“夫君,那個!”
一處流光溢彩的燈樓前, 精心裝扮的小娘子想要那懸掛在燈樓最高處的一盞花燈, 停下了腳步, 拉著身後郎君, 要他猜燈謎。
那少年郎君笑著上前, 仔細看著貼在燈籠上的燈謎, 苦思片刻,答出答案。
燈樓下的白發老者取下那盞花燈給他,他轉頭遞給了小娘子。
兩人都一臉笑意,仿佛手裏的這盞燈是天下最好看的一盞。
謝折玉不過瞥了一眼,就移開了視線, 眼前一幕在他腦海中, 始終揮之不去,他不受控製地有些心煩意亂。
他目光沉鬱地冷了眉, 死氣沉沉的心髒仿佛被重重一擊。
一路追尋沉淵氣息,誰成想,最後竟停在了揚州城。
像是宿命之下, 刻意的終結。
他冷冷掃過一眼遠處長街, 東風夜放, 花樹萬千。
半天一輪月掛,疏離中透著對凡間世的近乎於無情的冷漠,都說月是故鄉明,然而雙親已逝,佳人魂散,此處已非舊土。
少年踉蹌起身,踽踽獨行,黑衣佩劍,城外小路唯有足音宛如歎息般縈繞不去。
麵前是死寂如冰的夜,身後明燈三千落滿城。
忽而略略偏首,謝折玉眉心微皺,眸光如電般,落在茫茫霧靄間。
有隱隱魔息傳來。
這銘刻於心的氣息他並不陌生,曾在無數次夜半夢回,總是會想起的那個雨天。
確切地說,不遠處,是持著沉淵的那個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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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風吹散了院中的枯枝,哢嚓一聲。
霏雨芳盡的一盞明珠還亮著。
沈卿盯著手中的一紙傳訊,看了許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