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縷天光照進來, 謝折玉醒了。
昨夜像是做了一個很安穩的夢,夢裏沒有仙山,沒有深淵, 隻有人間。
他睜開眼,怔住了。
懷中人那截雪白的頸尤為刺眼,透著豔麗至極的緋紅, 蜷縮在他臂彎間。
他隻要稍稍一垂眼, 便能看到薄衾掩蓋不住的雪色,淺白色衣袍交織著暗色淩亂地團在榻邊, 如同軟綿的白雪瀠繞著沉鬱的蒼鬆。
謝折玉不由得呼吸一窒, 下意識地將視線收回來。
然而在他目光移開後, 昏暗的帳簾間, 五感反而被無限放大, 她輕如貓一樣的呼吸灑在他胸膛上, 甚至於他的,都還未抽出,這些細微的觸感,像是一點不慎跌落在幹柴上的火光,點燃了昨夜所有的回想。
他看了懷裏的人幾秒, 神色冷硬, 穿好衣裳拂袖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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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唉——”
元寶靠在一枝枯樹上,把手中的陰陽道符捏了又捏, 盯著腳下的荒土發呆:“不知道這些妖魔把尊座藏在了哪裏?”
他百思不得其解,垂頭苦臉地把陰陽符全部收起來,抬頭朝身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少女說道:“重華師叔, 你可是有什麽想法了?”
半月來, 自仙魔對峙起, 就再無人見過、聽過那個少女的蹤跡,仿佛這個人憑空消失了一般。
他與重華也曾俘虜了幾個妖魔,然而即便是用了搜魂這等術法,對方是真的對沈卿蹤跡一無所知,隻有在一個高階妖魔身上,得到了一個訊息——
沈卿許是被溪禾藏在了某個不知名的地方。
重華還是一如往常的冷靜神色,她語調淡淡:“並無。”
元寶很是小聲地歎了口氣:“折玉師叔和師尊還在良鄉郡壓製著十萬妖魔,此番咱們出來探查,也不知能否得到尊座的一縷蹤跡。”
重華起身,看著不遠處無歸海的滔滔而下的暗流,忍不住皺了皺眉:“一路殺過去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