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既明眼風一凜, 不等他出言,毗頡昂首,月下的唇邊頗有幾分快意:
“我不知你是否查探過。然我能篤定她無情絲, 正是修無情道的好料子。即便牽了姻緣線也無情可動。我知你這人清高, 斷不會看上一個黃毛丫頭。是以, 早些尋了法子解開紅線便是。我父女二人不想糾纏。”
嘴上說雖如此, 毗頡還未完全斷定。但大差不差,首要的是不讓裴既明起心思才好。雖則知他秉性,然萬事都要防上一防。
他如是思索道。
對麵的男子定定瞧他一會,偏頭,改手捏了朵雲在指尖撥弄, 漫不經心:
“誰同你說我把著你那女兒不放?毗頡,二十萬年不見,你反倒越發自以為是了。”
毗頡語頓,臉上登時黑了黑。他打量裴既明,見他還是那高高在上纖塵不染的清淨神尊模樣, 半點七情六欲不沾。
他霍地冷笑:
“此般最好。免得你這雪鬢霜鬟老態龍鍾樣,惹我兒厭棄。”
裴既明鳳眼倏地攫住毗頡。其中暗湧的幽光並不算得尋常。
天邊雲舒月漾, 時候已經不早。思及孩子怕還是在等他, 毗頡不欲多留, 起身。他最後道了一句:
“既然你不殺我, 那我們從此橋歸橋路歸路。我知你定已排布了許多手筆對付白相。然我與他一體同生, 深知他陰險狡詐。此次吸納我不成,必定還有意想不到的後招。
那魔族在天上暗中作亂,許是魔君也摻了手筆, 隻是不知妖界如何, 可有參與。我自會為我的所為補救, 白相也必殺。不過,天上由你護著,輪不到我管。”
他們之間的氛圍幾度轉變,方才的輕鬆此刻消散地無影無蹤。
毗頡的背影在這疏冷的月光下竟也沾染上幾絲決然。
那是作為曾經的夜叉大將軍的驕傲,與責任。
裴既明遙遙地望著舊友,麵上微微漾出一抹涼色。忽地在毗頡的身體要徹底消失時,幽幽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