涼薄, 又攜著歲月久長的一聲。
衣擺在眼前落定,灑脫縹緲若流風回雪。軒然霞舉,驟然現身。
銜枝眸子一震, 下意識斂眉。
不僅因他來了, 更因他那坦率的一個“會”。
強大亙古如裴既明也會有一樣的感悟麽。
她思索了下, 發現意料之外, 又冥冥之中。
銜枝沒有說話,裴既明走到她右側,高她不少的寬肩自然而然地垂下一片陰翳。她自發向左挪了挪腳。
裴既明不動聲色地側目。
司夜頓了頓,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一禮:
“參見尊上,你我三十多萬年未見了。我垂死掙紮, 尊上卻風采依舊。”
海底的水波隨著司夜行禮一齊浮動,裴既明紺青的眼垂下,凝視眼前孱弱到連凝聚出具體五官都不行的人。眼底微暗,有片刻沉頓:
“當年你幾次露麵,用的俱是男子軀殼。”
銜枝捕捉到話中一絲微妙, 豎起耳朵。雌雄同體的神?
她暗暗挑眉,好有趣。
司夜聞言捂著嘴笑:
“我怕你們覺得奇怪。畢竟天生雌雄同體的神太少了呀。星霜荏苒, 我這軀殼同人生一樣, 都是漚珠槿豔的浮沫罷了。”
她又正色:“尊上是聽到我心願來見我最後一麵的?”
裴既明不置可否, 司夜笑:
“尊上永遠這般神通廣大。”
她的目光看向自裴既明現身便沉默不語的銜枝, 忽然抿唇一笑, 揮手畫一道狹長的水門。
司夜的身影眨眼間消失不見,銜枝四下尋,周天傳來她疲憊的嗓:
“我乏了。請客人們幫我找一找心罷。門後許是人生一世, 許是朝夕之間, 又許是天地華宇。
我找了太久, 找不到啊。若是遇到弱水河畔,那裏興許就是終點。”
“我…先睡一覺。青鸞在此相護,諸位莫要擔憂。”
那水門逐漸長大,漸漸成為一個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