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送玹卿與百裏汀嵐練完武恭敬退卻。銜枝坐在河邊, 手中撫著一隻看不出樣貌的紅木玩偶。
支離破碎,用釘子釘在一塊,毀了漂亮的漆麵。
她望著平靜的弱水河麵發呆, 腦中時不時便竄出枳迦說的那些話。
摸著那朵裴既明給予的海棠花, 銜枝心頭微跳, 思考著枳迦說的話到底幾分真幾分假。
裴既明會羽化, 是連爹都無法立時相信之事。
然枳迦說有機會救他回來,她是去還是不去?
摸摸右腕,銜枝驀地一低頭,腕上顯出實體的紅繩倏地縮緊,繩子幾乎嵌進肌膚中, 勒出一條可怖的血痕。
她抿唇,將袖子放下。一言不發起身去尋毗頡。
一路上夜叉眾俱是低頭行禮,銜枝淡淡頷首。到了地,毗頡抱著小木偶出來。
他們俱都換上新衣衫,同銜枝在當時的回憶中見到的一樣。
恢宏沉穩。
毗頡上下打量了一遍銜枝, 眼底浮一抹溫和:
“和光,來了?”
銜枝頷首, 笑一笑:
“爹。”
她又看向阿皎:
“娘。”
阿皎羞澀地嗯一聲, 道:
“親親閨女, 阿娘想你呢。一時不見如隔三秋。你怎麽越發不愛笑了, 阿娘都看不懂你在想什麽。”
這一日, 銜枝和阿皎之間很是奇異。阿皎本很想撲上去抱抱這個孩子,可見她神情,總有些莫名的發怵。
就好像是個…沒有情緒的神。
不知是不是渡劫帶來的改變, 好好的孩子突然沒有了鮮活的氣息。
一板一眼, 淡漠無痕。明明已經把那些來龍去脈都告訴她了, 那徹夜長談,她卻沒有什麽情緒起伏,隻是淡淡地聽他們說話。
很像乍一看的毗頡,也很像乍一看的崇華帝君。
總之,很像天上那些無情無欲的神仙。
她兩隻小圓手攪在一塊,頓了下訕訕:
“親親和光,沒有情絲是個什麽感覺呀?怎麽阿娘看著你好像都不想理我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