鶯鶯雀啼, 嫋嫋風鳴。
不知哪裏傳來清越縹緲的鈴聲。叮當叮當,敲動地樹梢都起舞。
太陽正好的晌午,楚銜枝來了一趟。
她隻在門外瞧了裏頭沒了聲息的男人一眼。裏頭好生昏暗, 燈油也燃盡。他失盡血色的臉半明半昧, 她沉默良久。
原來裴既明這樣瘦了。
若他再堅持堅持, 六月便能回到故土。
深呼一口氣, 楚銜枝麵上一絲情緒也無,寡淡地恰似品了盞白水:
“入殮吧。”
小太監問:“殿下,這規製?”
“郡王規格…連帶著這宮裏的一切,送回徽地。”
新一任女帝於三月中旬正式登基。百姓雀躍,唯有一點不滿——太女仍無子嗣。
民間開始呼聲, 請太女立二皇子為儲君。
楚銜枝看著一封封呈上來的折子,次次都是無言。
非她不想要,隻是,這七年來的房中事…
不提也罷。
祁燮不是大方的人,且因著**與子嗣, 他越發陰沉,桃花眼裏再不見當年的清越。連待人也變了。
銜清今年十七, 正式鮮衣怒馬少年時。
她偶爾見他那策馬揚鞭的模樣, 竟也憶起十七歲那年領兵出征。
那時她說不出的意氣風發。誓要踏平九州做唯一的共主, 改舊製, 行新法。
她終於做到了一半。可隨著年歲的增長, 那一腔熱血竟無可避免地冷卻在時間裏。
現下她是再沉穩不過的帝王。當年的一切,同那個與她死生不複相見的人一樣,陰陽兩隔。
…說來還是她先過了線。
分明都說好了不見。
他必然是恨極了她。也好, 免受人間疾苦。下一世, 他總算能好好修道, 做個神仙了吧。
楚銜枝慢慢抬眸,搭上夫婿的手。
兩人華冠冕服,萬民常瞻仰下,攜手一同登上那無上寶座。
祁燮側目看著身旁一舉一動威嚴畢露的女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