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非是什麽駙馬, 鳳君。
他是辟世祖神之一鴻闕的兒子,生來仙澤盛極。他是第二十七重天的掌權者祁燮上仙。他根本不該被人間小小一世擾亂心緒。
…許是因為毗頡留下的那些血怨氣太重,一經沾染到底受了影響。這才會屢次三番去巡視那黃毛丫頭。
大約是想探尋她們之間的不同。又或者因楚銜枝當日自刎祭天實在觸目驚心, 初初回天那幾日他夢中竟時常回到抱緊她頭顱的那一幕。
那是何等的痛徹心扉。
祁燮次次驚醒, 仿佛她安詳閉目的頭就在懷中捧著, 再不能寐。
那個楚銜枝, 實在是太叫人印象深刻,人間出挑者如過江之鯽,卻如何都找不出她那樣叫人驚豔又驚訝的女子。
她太濃墨重彩,自刎祭天雖悲壯,可即便是他這活了十幾萬年的神仙, 也禁不住打心底高看她一眼。
即便洗塵珠早已洗去那些沙礫,祁燮依舊記得那個女子。從她十七到二十四歲,短暫一生中的點點滴滴,鮮活地一闔目就在眼前跳動。
他想,大約就是想探尋, 這個從前隻給他惡極印象的銜枝,和人間的楚銜枝有什麽幹係罷了。
祁燮悄然觀察了一月。
從暗含期待, 到次次失望。
這卑弱怯懦陰鬱枯槁的銜枝, 同那個意氣風發的楚銜枝哪裏是一個人呢。
牢裏死氣沉沉的丫頭才十二三歲的模樣, 長得幹瘦矮小。黃黑的臉, 隻有一雙大眼能看。她跳崖前還用含著魔氣的暗器朝念霜命門打, 叫他厭惡地不行。
人間的楚銜枝極為高挑修長,容貌英氣又殊豔,脾性雖也惡劣, 但做事有度。政事上手段淩厲, 武學上天賦卓絕。
若不是知道曆劫的凡塵都建立在原身性子上造就, 祁燮真要以為她們是頂了一個名字的兩個人。
這樣陰狠毒辣老鼠一樣的家夥,竟然也敢將劍橫在脖子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