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拂雲開懷大笑,生理性的淚水從眼角溢出,她以手拭淚,淚水卻越流越凶,怎麽也止不住。
溯洄鏡對此見怪不怪,它耗用神力過多,打了個哈欠,收攏鏡身,變成一把平平無奇的銅鏡,飛到應拂雲懷裏,找了個舒適的地方躺下來睡覺休養。
沒有經驗的有白則嚇得魂不附體,尾巴拍地,繞著應拂雲打轉,嘴裏喃喃自語。
“不是吧!應拂雲怎麽回事呀?不會真傻啦吧!怎麽突然開始又笑又哭的?明明一開始還算正常啊!不會是被嚇傻了吧?”
有白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蛇身,蛇軀粗壯如柱,鱗片大如盞碟,烏黑發亮,慘白光照下,泛著紫黑的光暈。
好像……確實有點嚇人。
意識到這一點,有白昳麗至極的美人麵皺成苦瓜臉,揮手熄滅白紙燈籠裏的蠟燭,旋身化成人形。
“應拂雲?”有白小心翼翼地捏住應拂雲的袖角,壓低了聲音叫她的名字。
在他的印象裏,應拂雲是一個十分嬌弱的人類,雖然有時候膽子很大,但總體上還是像一枝搖搖欲墜的花朵,微風吹過的動靜稍微大一點,就會將她吹得七零八落。
有白指尖蜷縮,鼻尖冒出星星點點的汗珠,他想了又想,安慰道,“應拂雲,你別怕,我來了。”
應拂雲從混亂癲狂的思緒中抽身,轉頭對上一雙湛藍如洗的豎瞳。
在遇到有白之前,應拂雲從未見過這樣美麗而純粹的眼睛,眼尾上挑,染著些緋色,藍色的瞳仁幹淨得像是隆冬大雪覆蓋的土地,又像是山野密林中的一汪冷泉。
此時,這雙湛藍色的眼睛裏,汩汩流淌著的,是對她毫不掩飾的擔心。
怎麽會有這麽好的事?怎麽會有這麽好的妖精啊?她這種人怎麽會遇到這樣的生靈呢?
應拂雲忽而疑心,這一切都隻是一場詭誕迷離的夢境,或是她死前過於不甘而營造出的幻境,但不得不說,她很喜歡,這一刻她不再思索那些痛苦的、毫無意義的問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