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臣與皇帝博弈, 常人總以為皇帝才是優勢占盡那一方,其實不然。”
董慧將手指往桌上一點,微微一笑:“能於朝上奏事者,要麽是不世出的天才, 要麽是背景雄厚的大家子弟, 還往往同鄉同年同窗結黨抱團, 同仇敵愾。”
“而皇帝是什麽?是如小紅所的,生於深宮、長於深宮,朝夕相處者不外乎文盲太監、以無才為德的妃嬪, 說白了, 與孤兒無異。”
孤兒這個詞兒實在太離譜,聽得身為大明土著的兄妹兩個嘴歪眼斜。
但曆來皇帝確實個個稱孤道寡, 說是孤兒確實也沒毛病……反正燕赤霞是絞盡腦汁都想不出反駁的話來。
“君王富有四海、率土之濱莫非王土這種話隻是騙騙耳朵而已, 說這話的讀書人都不信,他們哪個不是得了權勢就拚命斂財、往死裏兼並強占‘王土’?所以我們當然也用不著當真。”
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董慧依然淡定無比,淺笑著道:“說到底,頂著皇帝頭銜的‘孤兒’隻是個孤軍與讀書人中最虎狼的那群人奮戰、以保住他朱家權力不失的‘個人’罷了。隻要讓皇帝相信你是隻獨獨聽命於他的人, 那麽在短時間內博取‘聖心’, 難度遠比試圖攀附某個權相低。”
燕紅想了想,道:“也就是說……我要通過全公公來向憲宗皇帝表示忠心?”
“曆史上,憲宗雖被迫罷設西廠, 但依然信任汪直,還將汪直調去了遼東, 開了大明內臣掌禁軍的先河。這次全公公的情形大約也類似, 不外乎不肯在臣子麵前一退再退, 必須要守住些底線, 而全公公就是這次仙種之爭中皇帝的底線。”
董慧隔空分析了一番那位遠在京師的憲宗皇帝, 眯起眼睛道:“當然,全公公不如大太監汪直那麽能得皇帝信任,這種‘內護’是有限的,全公公自身也必然極其清楚,所以他將你視之為救命稻草……換言之,我們隻要助全公公立一次大功,就算是向皇帝表了忠心,能在一段時間內成為皇帝的‘自己人’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