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使是在死判官狀態下, 燕紅也感覺到了頭皮發麻,遍體生寒。
樹中人那無悲無喜、無情無性的目光,既不像是活物, 亦不像是死物, 實在讓人有些毛骨悚然。
山搖地動漸止, 穀中慘叫聲仍此起彼伏。
被樹中人注視的燕紅,並不敢轉開視線去看它處。
悄悄觀察了下怪樹後方的二妮等人,見三十餘名村女隻是被嚇壞了、擠做一團瑟瑟發抖,燕紅稍稍放心, 暗暗咽了口唾沫,集中精神, 專注與樹中人對視。
慘叫聲愈盛, 間或夾雜著人的皮肉被某種並不銳利的物體刺穿的悶響聲, 骨骼碎裂聲, 布帛撕裂聲。
以及……窸窸窣窣的,像是有什麽東西密集在積葉上活動的聲音。
夜黑風高,無星無月, 馬隊夥計們手持的火把在先前燕紅出場時便熄滅過半,之後人群**、火光越來越少, 到山中異變驟生,能提供照明的唯有村女們前方那張供桌上的一對白蠟燭。
也虧得隻有那對白蠟燭,讓擠做一團的村女們看不清四周情形,不然……不知道要當場嚇死幾個。
不敢四顧的燕紅, 隻用眼角餘光, 便看到了連久經考驗的她都忍不住瞳孔收縮的一幕——怪物盯著她時, 山穀中不知出現了多少魑魅鬼物, 正將那些分散在四下密林裏的馬隊夥計逐一打殺!
她聽到後方傳來那個被她斷了一臂的貴人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聲, 和那兩個忠心隨從拚死打鬥的聲響。
打鬥動靜先是漸行漸遠,又離她越來越近……似乎是那兩個極有本事的隨從也無法將那貴人帶出山穀,反倒是被從穀外湧進來的什麽東西驅趕了回來。
燕紅不敢回頭。
她仍舊死死盯著樹中人那對蒼白瞳孔,手上能做出的唯一動作……是把裂口女的大剪刀,換成了斧頭。
若是對付這等非人對手,在長短上吃虧的剪刀就沒有斧頭好使了——所謂一寸短一寸險,隻是血肉之軀的她可沒那底氣跟無懼傷殘的鬼物以傷換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