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,清晨,江麵銀波**漾,一葉漁舟拖著斑駁的朝霞,悠然往江邊劃過來。
江邊的魚碼頭上,一大早就已經忙碌起來了。
江上往來人,但愛鱸魚美。要說鱸魚味道最佳的時候恰恰是早春,冰雪消融,江水清冽,此時的鱸魚經過了一整個冬季,很少進食,肉質雪白鮮美,味道純粹,就連一絲絲的雜味都沒有。待到桃花春汛一過,暑熱乍起,這魚就不免沾了些泥腥雜味了。
鱸魚稀少且出水即死,為了吃一口鮮活,每到這時節,江邊魚碼頭上早早便會有大戶人家的管事來買。一輪紅日才剛剛爬上東山,早出的漁船就已經回來了,漁夫收篙坐在船頭,艙板上一條約莫兩斤重的鱸魚,還有幾條雜魚,這一大早晨,算得上收獲頗豐了。
一個眼尖的小廝忙喊道:“船家,你今兒運氣不錯啊,賣我賣我,這條鱸魚我要了。”
“對不住啊,”漁夫麵有喜色,拱手作揖道,“已經有主兒了,昨日葉老爹定下了的。”
“嗐,賣誰不是賣,又不會少給你錢,你先給我,我家老爺今日宴客,請的可都是這漉州城裏有頭有臉的大人物,專門點了這道清蒸鱸魚呢。”
“哎呦實在對不住,要不我幫您問問別的船家?人家先定下了,葉老爹老主顧了,一個月總得光顧我幾回,總不好叫他說我不守信用。”
說話間,遠遠瞅見葉老爹沿著江堤走過來了,他個頭比較高,一身青布袍子,走路的樣子十分悠閑。
漁夫便蹲在船邊,就著江水把那魚剖腹刮鱗弄幹淨,用柳枝穿了。葉老爹走到跟前,笑吟吟跟眾人打了個招呼,接過那條收拾好的魚,付了銀子,倒背著手拎走了。
剛才的小廝沒買到,大約有些傷臉,瞧著葉老爹的背影嗤笑道:“這老頭兒倒是嘴刁,我瞅著也不過是個小門戶,跟我家老爺可沒法比,他能有幾個錢,非得吃這江鱸,窮人家吃這玩意兒作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