栗子在外頭咋咋呼呼地叫我,我急急忙忙邁著小碎步跑出去,幾步路的功夫就喘不過氣來——裝習慣了。
我小小的空****的酒館裏,頭一遭擠滿了這麽多人。
人群中為首的那位,正站在我櫃台前翻我的賬本。
他長得高,額前碎發半遮著模樣,臉上戴著黑色的麵具,從眉毛到下巴,全都給擋死了。但我仍能欣賞到其他地方,比如說他的耳朵,輪廓真好看,線條蜿蜒向下,與下頜線在尾處淡然相匯。
他身姿挺拔,強壯結實,棱骨分明的大手捏著賬本上薄薄的紙張時,真讓人害怕他會一把撕碎。
他今天穿著黑色勁裝,但又係著不便行動的披風。突然轉過臉來,精準地鎖定在我身上。
我下意識抖了一下,不禁捏緊手中的帕子——也是裝習慣了。
他眼裏的情緒我看不清楚,隻看他把那賬本隨手一扔,身後自有人接住。他大步朝我走來,走得很快,眨眼就到了我麵前,身子微微向前,盯著我,輕輕地笑了一聲,喚我——
“掌櫃的。”
這是他第一次進來我的酒館。
我緊張不已,聲若細蚊:“公子前來,所為何事?”
我開酒館這半年多,一直沒有人敢來鬧事,就是因為我倒著貼錢,賣著低價卻好喝的酒,讓連星閣眾人喜歡得不得了,誰敢動我,簡直就是跟整個連星閣弟子們的愛好過不去。但凡事都有例外,就算是連星閣弟子們,也不得不忌憚眼前這位——
沈墮。
他突然冷哼一聲,質問我:“本座懷疑你們店匿稅,特來為朝廷律法主持公道,罰銀三千兩,你可認罰?”
匿稅?還罰銀?他一個反派代表人,分明是在刁難我。
“我們小本生意,老實本分,公子何出此言呢,可曾有……證據?”
一聽“證據”,在場眾人皆倒吸一口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