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他目光極亮,沾著滿手滿袖的血色◎
熙載元年春,南楚國喪期滿,市井間喧聲漸盛。
春寒未盡,秦月樓朱窗緊闔,隔開了窗外接連天際的雨幕。
謝青綰萬萬不曾料到,她與這位傳聞中殺孽深重的未婚夫,會以這樣的方式撞麵。
秦月樓中宴飲正酣,隻聽霍然一聲巨響,一個人影已被狠狠摜到地上,巨大的衝擊力直將木桌砸得碎裂。
滿堂驚愕嘩然。
謝青綰挑起一點珠簾,自二樓雅間遙遙望見,攝政王奢靡的玄靴碾上那人慘白的臉。
攝政王半斂著眼睫,那雙染血無數的手骨節分明,正把玩著一柄刀。
而那張因驚懼而扭曲的臉,似乎是卜官林氏出了名的紈絝次子。
孟春的雨仍沁著寒意,丫鬟芸杏為她續上熱茶,半擋著朱窗低聲勸道:“小姐,回避罷。”
攝政王顧宴容一向凶名極盛,瞧這情勢,今日大抵免不了要見血光。
謝青綰一貫愛聽秦月樓的評書,二樓這處雅間近乎被這位國公府貴女包圓了。
平帝喪期已滿,秦月樓宴飲重開,她才終於得以出來透口氣。
可惜今日不趕巧,偏偏有不要命的惹上了這位煞神。
謝青綰斂下眼睫,極淺地搖了搖頭道:“噤聲。”
一樓正堂中,攝政王神色晦暗地把玩著那柄刀,林家那紈絝在他腳邊顛三倒四地告饒。
男人置若罔聞。
那紈絝似乎被點了周身大穴,四肢卸力,姿態狼狽地匍匐於地。
攝政王傾身而下,將骨刀抵上他右手指節。
攝政王府一眾侍衛玄甲銀刀,烏泱泱地挾控了整座酒樓。
顧宴容低垂著眼,那柄薄如蟬翼的鋒刃切入肌理,在秦月樓眾目之下與那人淒厲的慘叫聲中,剖開了他的掌心。
無人敢攔。
那紈絝動彈不得,劇痛之下近乎失聲。
利刃慢條斯理地剝開他的筋絡,生生剜出滿地血淋淋的指骨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