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楠父親震驚地看著她。
阿楠身姿婀娜,弱柳扶風,嬌弱易折。但是當那股莫名的情愫褪去,眼中隻留下比鋼鐵更堅硬的決絕:
“那人千裏迢迢奔回堰城,我不能扔下他不管。而且,萬一之後還有人不知道風月樓暗哨已廢,也回來這裏呢。他們將東西托付給我,我得留下等他們。如果之後燕軍北伐收複故土需要探子,我身在堰城,也是個照應。”
她低頭,將鬢邊長發撫至耳後:“我房裏,有個新來的妹妹。應該是燕國書香門第子女,被擄至這裏為妓,才十四歲。如果可以,你們帶她走吧。”
陳楠父親退後一步,啞著嗓子低低說道:“你想清楚了。萬一之後妓院被查出有密道,你就完了。”
阿楠嫣然一笑:“說不定那時候,燕國已經收複堰城了呢。”
陳楠父親最後深深看了她一眼,消失在夜色中。
阿楠目送他離去,就像之前目送無數的人黎明前的夜色中從她房中出發,義無反顧奔赴看不見歸程的前線。
區區女子,身若蒲柳,藉藉無名,苟活於此亂世。
雖無揮刀殺敵之勇力,卻也有救世報國之豪情。
【隻要她尚在人世,就一定竭盡全力守護此地。】
縱使不幸被擄,命在旦夕。
但為故國,舍生取義,妾身何幸!
商隊沒能帶走小姑娘。事實上,堰城的守衛已經森嚴到除了他們自己本人,什麽都不能帶出去的地步。就連那些軍士的遺物,都被迫留下了客棧的暗層中。
臨走前,陳楠父親托人給阿楠送來一枝楠樹樹苗,聲稱等楠樹長過風月樓屋頂,一定會回來找她,此後再無音訊。
作為世人眼中的富家商隊公子,人人皆知楠樹極難生長,一年不過生長幾寸。這顯然是哄騙花娘的鬼話,不準備再回來
作為燕國隱姓埋名刺探軍情的間諜,人人皆知楠樹極難生長,但一年也總會生長幾寸。這是他對阿楠無聲的承諾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