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向雲想也沒想,手中長/槍先向前挑出,正正好好擋在那柄重劍之下。
那人似乎鐵了心要張戎的命,下手狠戾,卻不料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,壞了自己的好事。
他一時氣極,深邃的眉眼間滿是陰鷙,一雙烏藍色的眸中冷光驟起,重劍調了個頭便向裴向雲劈來。
方才接了那一劍便震得裴向雲虎口生疼,眼下又是氣勢洶洶的一擊襲來,他有些招架不住,身子向後仰倒,險些從馬背上摔下去。
渝州城忽然迎戰,城中既有戰備不夠。他將重甲讓給了其他士兵,自己隻穿了一套輕甲,若是被那重劍落在身上,怕是要凶多吉少。
裴向雲喉中悶哼一聲,槍杆與劍身交錯之處發出刺耳的摩擦聲,甚至迸濺出了點點火花。
那烏斯人似乎驚訝於漢人居然能接下他的劍,抬眸看去後忽地笑了,聲音低啞而刺耳:“我當是誰,原來是你。”
裴向雲心中悚然而驚,咬著牙道:“你什麽意思?”
“你不認得我,我可認得你。”
他的聲音如不懷好意的毒蛇,縱然周圍火堆燃燒的「劈啪」聲與喊殺聲攪成一片,他的話也清晰地落進了裴向雲耳中。
“你當年被種下聖蟲的時候,我曾見過你……”那人手中的力氣不減,按著劍柄將劍身慢慢向裴向雲壓來,“我忘不掉你那雙眼睛,那雙混著肮髒漢人血統的眼睛,眼下果然倒打一耙,做了漢人的狗!”
他猛地振臂,那重劍的鋒刃劃過裴向雲的胸腹處,生生將那輕鎧割出了一道口子,連帶著裏麵勁裝的布料都被撕裂開,一道傷疤赫然落在皮膚上,汩汩鮮血霎時染紅了衣服。
裴向雲疼得手都在發抖,卻仍然不肯放下那柄長/槍,遮麵下的額上滿是細密的汗珠,下唇幾乎要被他用力咬破了。
“裴向雲!”
張戎在身後喊他,可他卻充耳不聞,眸色發狠似的驟然黯了下去,手上徑直刺向那人露在鐵盔外的脖頸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