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懿蹙眉,倏地收回了手。
裴向雲雙眸微睜,動了動唇:“師父……”
江懿收了按在他身上的手,按著一邊的桌案想站起來,卻無意間用了那隻受了傷的手,肩上毫無防備撕裂般地疼了一下,讓他倏地蹙起眉。
他額上滲出冷汗,卻仍維係著聲音的平穩,與平時無異般淡淡道:“醒了?醒了我就走了。”
先前肩上那道貫穿傷還沒什麽感覺,大抵因為心思全在別的事上。現在一放鬆,便後知後覺地入骨般痛了起來。
裴向雲悶咳了幾聲,輕聲道:“師父,你陪陪我好不好?”
“你不是都沒事了嗎?”
江懿肩上的傷作痛,還惦著軍中沒處理完的事:“我還有很多事要做,沒空陪你。”
裴向雲剛要伸向他的手忽地在半路頓住了,繼而又悄悄地縮了回來。
他沉默半晌,輕聲道:“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會心軟嗎?”
江懿要走的動作頓了下,微微側眸看向他,聲音中有些莫名的情緒:“在你看來我很冷血嗎?”
裴向雲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,不說「是」也不說「不是」,隻用那雙深邃的黑眸靜靜地看著他。
半晌,他才又繼續道:“隻是覺得哪怕我做到這樣的地步,你仍然覺得我是可有可無的,對嗎?”
“原來你一直這麽想我的……”江懿牽著唇角笑了下,“無所謂,隨你怎麽想,反正我也不介意。”
興許是受了傷的緣故,裴向雲從未像眼下這般和他鬧過情緒:“你哪怕就陪我一會兒呢?我就是想你陪我說說話而已,可為何你連這個願望都不願意滿足我,你不是說……”
他吸了吸鼻子,聲音越來越輕:“你不是說不恨我了嗎?”
江懿覺得自己肩上那道傷口應該又有些開裂,溫熱的血慢慢浸濕了他左邊的衣袖,像是鑽進了一條不懷好意的毒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