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貴妃沉默半晌,搖了搖頭。
若現在說對洪文帝有了感情,倒顯得她虛情假意。而那似是而非的或許也算不上尋常男女之愛,更像是獨身在這遙遠的異國他鄉唯一能慰藉魂靈的救命稻草。
縱然這簇稻草是虛幻的,某天會忽地抽身離開,一去不返。
又是何時萌生退意?
或許是陰雨天那年輕天子為她撐起的油紙傘,又或許是某個秉燭夜談的晚上,那人想發設法哄她開心的話。
隻能說造化弄人。
如果他們並非站在這樣對立的兩邊,結果會不會比現在要好很多?
如果不是她自己沉溺於這過去十來年中從未感受過的溫情,刻意忽略這段時間那人的反常之處,大抵已與他陰陽兩隔了。
說到底還是為了那虛無縹緲,一吹就散的假溫柔,愚不可及。
飛蛾撲火一樣,甚至一並葬送了烏斯的前途霸業,可她卻說不清自己眼下是否後悔。
江懿體諒她沒心情剖析自己的內心,於是換了個話題:“今日你要見我說什麽事?”
宣貴妃穩了穩情緒:“我想與江大人做個交易。”
江懿隨手拽過一邊的椅子坐下,聞言饒有興味地挑眉:“你現在是階下囚,竟覺得有籌碼和我談條件?”
宣貴妃放在那一床破被下的手蜷縮了一下,輕聲道:“去年年關,江大人來禦書房時被我的狸奴抓傷了,此事江大人可還記得?”
江懿頷首:“記得……”
“那狸奴的爪子上……”
“有一味毒藥,隻有烏斯的國君有解藥,不然很快我便會毒發身亡,對嗎?”
江懿看著她麵上僅有的血色消失殆盡,慢慢道:“是令弟親口告訴我的。”
聽見自己弟弟的消息,宣貴妃表麵上的平靜與哀痛終於裂開了一道細縫,身子顫了下:“阿雁他……他眼下如何了?他還好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