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懿這邊想著如何不動聲色地讓裴向雲自生自滅,那邊李佑川還在念叨老母豬的事。
上輩子他沒少嫌棄李佑川話密嘴碎,可如今聽久了也不煩,反而多了幾分懷念。
李佑川克製著停住了話頭,有些難為情:“少爺,不知不覺我又說了這麽多,你今天怎麽不打斷我啊?”
“打斷你做什麽?”
江懿慢慢站了起來,瞥了他一眼:“說的挺好的,繼續說,我愛聽。”
可李佑川卻如何不肯再繼續了:“不說不說,馬上該準備晚膳,我得去忙了。今晚十五爺要來,少爺你可記得?他昨日送了封信來,我還沒來得及拿給您看。”
這說的是當朝十五皇子陸繹風。
江懿聞言「唔」了一聲:“放我桌上,回來再看。”
說完,他便穿好衣服,向著炊事班而去。
今日隴西的陽光很好,罕見的萬裏無雲,照得黃土地也金燦燦的。
江懿將目光轉向校場,那邊正有一隊輕騎在訓練,嘹亮的口號聲被隴西的風沙一卷,似乎能飄去河對岸的烏斯國中。
可江懿看見的卻是其他的畫麵。
高挑的青年將礙事的長袖挽起,露出下麵精瘦的小臂,慣於握紙筆的手修長白皙,正覆在另一隻略小的手上,教他拿起長/槍。
“我如今教你的招式需好好記著……”青年的聲音稍顯低沉成熟,褪去了青澀,“學槍術的使命便是守衛國土,義不容辭,你可知曉?”
身前稍矮的少年眼中的新奇明晃晃的,朗聲問道:“師父,為什麽要守衛國土?不守衛可以嗎?”
“因為……”
青年說了兩個字,複又低下頭:“算了,你還不懂。”
江懿的眼眶有些幹澀,眨了下眼,那畫麵便如煙般消散了。
守衛國土,現在聽起來是多麽的可笑。
他教那人拿起槍保護同袍,保護百姓,保護家國,可到頭來那杆銀槍終究是辜負了年少時所學,將血與仇恨帶上了這片故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