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向雲擰著眉,一言不發地看著他,低聲道:“我沒錯……”
“你沒錯?”
江懿笑了下,伸手按著他的肩,不偏不倚地壓在他的傷口上。
裴向雲肩上的鞭傷好不容易結了痂,被他這麽一按又疼了起來,麵上的表情慢慢因為疼痛而扭曲。
他吃痛地低哼了一聲,下意識要去掰江懿的手,在扣住那瘦削手腕時聽那人輕聲說:“果然朽木不可雕。”
裴向雲的動作僵在原處,到底是沒敢再繼續用力。
江懿卻依舊按著他的肩。
那道原本就沒好利索的傷口在壓力下再次開裂,溫熱的血慢慢滲了出來,順著裴向雲的手臂一滴滴落下。
這樣緩慢的疼痛並不好受,如同淩遲一樣。
裴向雲緊緊鎖著眉,身子不斷地顫抖著,好像在無聲地與江懿對抗著。
“你以為隴西是你可以胡作非為的地方嗎?”江懿又加重了手上的力氣,“若是沒有張戎,你早就死在那個雪夜,屍體被狼群分食,還有能耐在這裏頂撞我?”
裴向雲咬著牙,額上與鼻尖冷汗涔涔。
江懿借著不遠處火堆昏黃的光線,細細地打量他。
若是按照上輩子裴向雲的暴脾氣,估計已經和自己動上手了。
可不知為何今天他卻異常地克製著自己,甚至最出格的舉動也不過是方才攥了下手腕。
腦子被他打傻了?
江懿有些猶疑地看了他半晌,動了動唇:“讓你跪下,聽不懂是嗎?”
裴向雲覺得肩上那隻手有千鈞重,壓著他的身子慢慢彎下。
就好像有人生生敲碎他一身的傲骨,而後不按原狀地一塊塊拚湊了回來。
若是旁人這樣做,裴向雲就算拚盡全力與他同歸於盡,也斷然不會容許自己受如此屈辱,所受的痛苦必讓他百倍奉還。
可眼前的人是江懿。
是他上輩子痛苦地失去過,這輩子下定決心要尊敬愛惜的老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