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奴

第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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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十三年了。”

待胭脂跟謝慍等人走後,獨聊家常的謝伯卿才緩緩開口:“靈官,你還記得你父親當初的音容笑貌嗎。”

十三年前,農曆八月初九,離中秋團圓還有六天,謝懷拙遇害,同他一行的人都被已血祭了朱雀門。

謝留那時不大,稚兒一個,癡癡傻傻的,對當時記憶不多了。

他印象中是一片混亂,隻有混亂。

就是從那天開始,整個謝家墮入永無寧日當中。

“那年沒有中秋。”謝留斂著靜謐的眉眼,不笑不怒,平平淡淡好似一副黑白的山水畫,“阿父不在,沒有桂花香,沒有阿娘做的糕點,也沒有人過節。”

謝伯卿手搭在膝蓋處,衣角都被擰皺,肩頭忍耐地輕顫著,像是在笑,實則麵容沉痛哀戚。

過了會他才情緒穩定,吐出一口濁氣,“是。是如此,原來你都記得啊。”

謝留沉默,近乎滅門的慘案,失去親人的切膚之痛怎麽會忘。

可能謝伯卿認為他年紀小不懂事,才以為他忘了。

沒有外人在,對唯二有血脈關係的親人,謝留才難得態度軟和有了一絲溫情:“阿翁,往事可以不提,有些事我都記在心裏。這幾年我不在京都,叫您為我牽掛費心了。”

謝伯卿詫異非常,想來謝留的變化對他來說是天賜之福,令他當下哀愁褪盡,一拍大腿,“你這是……因禍得福!好,好極!”

胭脂與謝慍爭論,兩方都沒論個輸贏,最後幹脆偃旗息鼓,各自回房。

當午後的黃昏光線穿透窗欞,照在鏡子上,刺眼的光亮刹那驚醒了發呆中的她。

鏡中人雙手交握,一眼就能看出黛色秀眉中凝聚的不安,毫無當時在他人跟前嘴硬的架勢,可見事實上,對之前發生的事讓胭脂產生了濃濃的危機感。

她得承認,方才人前的賣弄風情、巧言善辯,都是她臨時想出來的推脫責任的權宜之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