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乎陸舷意料的是, 即便他狠狠心把話給說出來了，但是小泡泡依舊是那副乖順的模樣。
睜著蒙蒙的眼眸低頭看著他，眼裏的朦朧掩蓋了所有, 全然空洞。
陸舷：“……”
他咬咬牙，即便小泡泡擺出一副捂著耳朵概不接受的鴕鳥樣子，他還是必須把自己要說得話講個清楚。
“你必須要回家，在你成年之前都不可以離開族人。”
“在京城我沒有能力去保護你，也……沒辦法留下你。”
“南海是你真正的家, 我不知道要怎麽嗬護鮫人幼崽去健康成長，但是你的族人……他們可以保護你。”
人類的世界太亂了，他的小魚本不該去承受這一切的。
他也不想讓這個美好的人兒沾染一丁點的泥塘。
陸舷柔和的眉眼, 他溫暖幹燥的掌心握著小泡泡略微冰涼的爪子，放在唇邊輕吻。
他身上的每一處，對於他而言都是珍寶。
小泡泡輕扇眼簾，長長地睫毛宛若振翅欲飛的蝴蝶，攬下了眼底所有幽霧一般不斷擴散的情緒。
像是被什麽怪物不斷吞噬，隱匿了眸底最駭人的陰翳。
陸舷不知道，隻要這時候小泡泡願意，彈出鋒利的指甲隻是一瞬間的事情。
隻要一瞬間，就能輕而易舉的紮破他的血管，刺穿他的咽喉。
給這個不聽話的人類一個狠狠地教訓，讓他去死。
小泡泡的心念一動，幽藍色的指甲悄悄探出, 他的手掌貼在陸舷的臉上。
對方的膚色白皙，淡青色的血管隨著呼吸愈發明顯, 幽色的指甲隻是往前伸了一點, 就輕而易舉地抵住了陸舷的喉管。
他的指甲尖銳, 覆蓋著血管的肌膚也隨之輕凹，表明了主人略微的猶豫。
小泡泡知道，他隻要再動一動，這被他寵愛了這麽久的人類身上的血液也就會噴濺在他的掌心，黏膩濕潤的溫度會貫穿他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