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鍋端來吧
薑宛卿完全記不得。
她隱約記得那次她跌下船頭是被人所救, 但救她的人是誰,已經毫無印象。
更別提更前麵那一次。
少年時代的記憶已經像煙雲般遙遠而模糊,身為一名庶女, 她的世界裏權貴雲集,隨便拎一個出來都高貴無比,她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, 看所有人都像是隔著一道雲霧, 隻盼誰也別注意到她。
是有一次,古淑範讓她去後院取一件什麽東西,半路上她遇見了那位向來淡漠的太子。
她屈身行禮,他微微頷首。
這是一次微不足道的碰麵, 但就在擦肩而過的時候,她聽到了他低低的兩個字:“別去。”
世界好像是在那一刻清晰起來的。
晚春的花園空氣裏浮動著甜蜜的香氣, 小徑如此狹窄,她的衣袖與他的短暫地交疊,像兩朵原本毫無交集的雲,被風推到了一起。
她發現他的眉毛是一種水墨般的烏青,仿佛在墨汁裏調入了黛綠色, 眼睫半垂, 睫毛很長, 掩映下的眸子很黑。
然後他的臉便轉過了她的視野裏, 背影消失在□□深處。
她已經不記得後院到底有什麽, 隻記得她裝著崴腳被扶回花廳的時候,古淑範一臉失望的表情。
那天離開古家後,她閉上眼睛, 眼前便出現了古家的後園, 花開如海。
那是盛開的牡丹, 開在□□旁的是一種緋紅如雲霞的顏色,名喚“緋衣”。
它成了她最喜歡的花。
她喜歡了它很久很久。
她的喜歡是偷偷的、默默的,像是一場隻有她一個人看得見的潮汐,隻要她自己一個人世界裏洶湧。
直到那天她忍無可忍和古淑範撕破了臉,在所有人都按著她的頭讓她認錯時,那一道身影擋在了她的麵前。
她以為他隻是恰好經過,路見不平,所以站了出來。
也許換成任何一個人受這委屈,他都會站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