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此見麵後, 祁飛星便見到解頤的臉開始逐漸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薛言歡原本麵貌。
而他想開口說話,想走上前去, 也同樣再動不了。
這個魘不一樣,美好的回憶部分,主人甚至不願意讓旁人頂著他的皮囊進行。
於是祁飛星和解頤就被困在身體裏,像一個看客一樣,以第一人稱,走馬觀花看過他們的一生。
陸觀棋十九歲, 薛言歡九歲。
十九歲的陸觀棋再一次被店家趕走,人人嘲諷他是個啞巴,還妄圖找到能養活自己的工作。
這一天他在矮橋下,第一次遇見了九歲的薛言歡。
少年伸手輕輕撇開女孩兒臉上的髒汙, 跟她並排坐下,而這是薛言歡逃離魔鬼手中這麽多次, 第一次遇見有人安慰她。
那隻手落在她的頭頂,力道就像他眼睛裏瑩潤的光彩一樣溫柔,於是倔強的小孩兒流出淚來。
陸觀棋拿出隨身的小本子,用漂亮的字跡在上邊寫了句話,遞到薛言歡的麵前:
「你迷路了嗎?」
薛言歡愣了很久,隨後再次把臉埋進臂彎,悶悶道:“我不認識字。”
小孩兒身上的落寞被尷尬取代,陸觀棋無聲笑起來。
於是薛言歡抬眼撞進他的笑容裏。
身後矮橋下流水潺潺,兩岸楊柳堆煙,燕子自南邊歸來, 眼前的人是年幼的她,見過最漂亮的一道風景。
薛言歡開口說話了:“我叫……薛言歡。”
“我的家在青石巷81號, 你願意送我回家嗎?”
陸觀棋沒說話,他隻是朝小姑娘伸出手,隨後大手包小手,一高一矮的身影走下台階。
九歲的小孩兒活潑好動,她發現了陸觀棋是個啞巴,但卻沒有像那些大人一樣,露出可憐或者鄙夷的目光。
而是嘰嘰喳喳地牽著他,一隻手指向燕子:“那怎麽寫?”
陸觀棋就遞給她一張紙,上邊端正漂亮的字跡寫著:「燕子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