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袁敞亮著嗓門說話,陳星寧等一眾將領侍衛都聽得清楚。
若真如他所言……
無人敢想象船樓裏是一副怎樣的畫麵。
陳星寧更是不知該如何才好——見了皇上,當場抹脖子、血濺三千尺都不足以謝罪,而且夏司星也在裏麵。
事情鬧成這樣,他在反思,他打心眼兒裏喜歡夏司星,想對她好,照顧她一輩子,卻始終忽略了,她到底在乎什麽,又想要什麽——夏嘉的清白冤屈、與人互不相欠,都比兒女情長重要千萬倍。
更忽略了,她為官妓時,日日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。
那個救她脫離苦海的人,在她生命沉入最陰暗的低穀的時候,給了她一根繩索,幫助她重新回到人世間,哪怕繩索上滿是荊棘,她定是要傾盡全力報答的。
陳星寧覺得心頭有一把火在燒,恨不能即刻燒到船上去,把皇上和夏司星都救下來。
但他眼見遠寧王現身,白袁身邊那名死侍虎視眈眈的注視著周邊的變化動靜,也不敢輕舉妄動。
白袁一句話喊罷,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無恥起來。
仿佛下一刻,他想象中被何方折騰得衣冠不整、柳枯枝頹的皇上,真的就要被何方帶到眾人麵前。
他想看遠寧王臉上的表情有多精彩,白晝又有多羞愧難當——即便他曾經昏名遠播,但這種事,主動的和被迫的,始終是天壤之別。
岸上的人們,懷揣著各樣的心思,焦急的等,可等了半晌,也不見船上有人露頭。
正兩相僵持不知所措,就見船篷內,緩步走出一人,這人身穿一件黑色的長袍,外麵披著深灰色的高領大氅,氅衣下擺和袖口,用金線繡著團龍雲紋,從頭到腳,衣著莊肅,半點沒有白袁說的模樣。
他慢悠悠的往甲板上走,隻是隨著湖波搖**,在船上走得不怎麽穩當,總覺得搖搖欲墜,隨時都會掉進湖裏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