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上次遠寧王做不速之客的經驗,文煦這回被皇上“突然襲擊”應對頗為從容。
他眼見皇上隻帶個小太監,便十分聰明的有了猜測——皇上跟王爺鬧別扭了。
心裏得意呀。
這倆人之間鬧了不痛快,便往自己這兒跑,可真是太好了。
皇上說睡不著,想安靜聽會兒曲兒。
文煦麻利兒的把夏司星請來,酒菜備好,囑咐了姑娘幾句,識相的退避了。
樂兮堂最尊貴的一間屋子裏,白晝對麵隻有夏司星一人。
就連小可兒,也被安排到門外伺候著。
姑娘輕施粉黛,手抱琵琶,淺笑著站在皇上對麵。
白晝指了指眼前的椅子,給自己和夏司星各滿上一杯酒,笑道:“姑娘坐吧,別拘著。”
夏司星從來都文雅大方,謝恩坐下。
白晝道:“姑娘隨便雅奏兩曲就好,朕洗耳恭聽。”
夏司星想了想,指落冰弦,如玉珠走盤。
白晝聽了幾個音,便覺得這曲子似是而非像是《夕陽簫鼓》。想來畢竟是在書裏,也不知對應現實裏是什麽朝代,或許是古譜。
摸下掛在腰側的紫竹簫,隨著她的旋律,淺和起來。
夏司星一直知道皇上是會奏簫樂的,卻沒想到,他的曲技已經頗有名家風範。
尋常的樂匠演奏,流暢準確,再融入些情感,已經算難能可貴。
可皇上吹奏出來的曲子,雖然同為《夕陽簫鼓》,音節節拍都與琵琶和諧,卻帶出一番灑脫,自有特色。
就像名家書畫,一看便知是出於何人之手,他人難仿。
起初,簫音隻是低聲附和,漸漸的,主客便反過來了。琵琶聲輕和簫音,本來暮鼓送夕陽的春江花月,無形中蘊出淺淡的漂泊之意來。
皇上的簫聲一直都沒有咄咄逼人,但夏司星越發覺得,自己無論如何彈奏,琵琶音調都不符合白晝營造的意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