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近傍晚,滂沱的大雨漸漸停了下來,夾道兩岸的玉柳經過甘霖澆灌,染上了更濃鬱的翠色。一艘小船搖搖曳曳地靠到岸邊,宋引章在沈如琢的攙扶下鬼鬼祟祟地下了船。她一邊擔心地四處張望,一邊對沈如琢說道:“別送了,這兒不遠,我自己能走回去。”
沈如琢卻滿不在乎地拉住了她的手:“引章,金屋已備,別讓我等太久。”
宋引章心慌意亂地草草點了點頭,目送沈如琢乘著小船離開之後,她的笑容漸漸消失,漫步回家時,沈如琢和顧千帆的形象,不斷交替在她麵前浮現。宋引章越想越是混亂,她用力甩頭:“不不不,我怎麽能夠這麽貪心呢?不可以,不可以的……”
正在這時,她的身後傳來趙盼兒焦急的聲音:“引章?”
宋引章倉促回身,果見趙盼兒匆匆奔來。
趙盼兒的臉上寫滿了焦急:“你是怎麽回來的?蕭家的下人跟我說你從側門出去的,你上哪去了?”
“我……”一念之間,宋引章突然想到倘若她照實說出自己方才是與沈如琢一同回來,盼兒、三娘她們肯定會拿這件事打趣她,而她暫時還沒考慮清楚她與沈如琢到底是什麽關係,索性改口道,“我被教坊的人接走啦!那兒好多人,我光顧著跑,上車的時候也暈頭轉向的,回過神來才知道上錯了車。啊,車裏還有別的教坊的姐妹,我做主先送她回去,所以這會兒才到。”
趙盼兒稍微放下心來,拉著宋引章左看右看:“平安回來就好。剛剛那幫人簡直跟瘋了似的,沒傷到你吧?”
宋引章任由趙盼兒上下檢查著,心不在焉地搖搖頭。
趙盼兒看到宋引章懷中的琵琶上柯相題的字,不由讚歎:“這‘風骨’兩字果然是金鉤鐵劃。”她注意到宋引章有些心不在焉,誤將她的走神歸因於白天獻藝太過疲憊,連忙道:“咱們趕緊回去吧,三娘和招娣置辦了慶功宴,你可得跟我們好好講講今天在相府的事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