郝少東走到外頭的時候, 人流湧動,可他還是一眼就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今天陳葉雲穿著一件藍色棉襖,上頭綴著小朵碎花, 此刻她正半蹲在地上,旁邊放著一個醫用木箱,箱蓋打開了, 裏頭擱著各式藥物和醫用器材,木箱旁邊靠著一個軍用水壺,她這會兒正認真地給人看病。
“你回去多注意點兒就成,不是什麽大病。”她給人遞過去幾片黃色藥片, 郝少東認不出來是什麽, 就覺得這樣的陳葉雲挺少見。
剛看完一個病人, 她又轉頭跟其他人說話。
郝少東一步步走過去, 就排在人群後麵,聽著前麵的說話聲。
“陳醫生,謝謝你咯, 這個雞蛋你拿著吃。”一個阿婆從懷裏掏出個熱乎的雞蛋,上頭還黏著幾根稻草須。
“阿婆,你留著吃,不用給我。”陳葉雲忙推辭,阿婆穿著補丁衣裳, 皺紋爬上臉,手裏拿著雞蛋直往陳葉雲手上塞。
“你吃你吃, 這是昨天剛從雞窩撿的。”阿婆把雞蛋塞她手裏,將她手掌緊緊合上, 立馬起身走了, 走的時候手伸在半空揮了揮, 嘴裏還念叨著,“家裏還有呢。”
陳葉雲衝著阿婆離去的背影道了聲謝,才把那顆小小的黃殼雞蛋揣進兜裏。
後頭來了個大叔,伸出雙手給她看,這人兩手黢黑,透著古銅色,粗糙的手上細小傷口挺多,指腹全是老繭。他操著一口帶著方言味的普通話,艱難跟陳葉雲溝通,“醫森,你給我看看手,手指拇兒痛。”
握著大叔的手,陳葉雲仔細觀察他的手指,裏頭進了非常細小的石子,另外還有各種渣滓,白的黑的都有,有的甚至劃破了手指,卡在指甲縫裏弄不出來。可固渠清淤工作不能停,大叔又繼續幹,導致卡在裏麵的渣滓越卡越深。
十指連心,當然痛。
現在生產建設相較於二十多年前已經算是機械化作業了,各種設備上陣輕鬆許多,可總有些地方狹窄設備進不去,還是雙手好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