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州, 嘉陵江。
一艘虎頭三帆的高船破開重重白浪, 船頭的圓舵對麵,擺放著五扇的龍鳳金屏,屏風前,則是一張三山椅。椅子上坐著一個頭戴金冠的年輕男人, 他坐姿散亂地歪斜在椅子上。
而他麵前的條案上, 置著一隻銀盤,盤內盛著剛洗過的紫色葡萄, 旁邊還放著幾壇子酒。
江上清風吹拂,翻卷起大船上的高帆, 帆布在風中發出“錚錚”之響,船舷上到處站滿了持|槍披甲的士兵。他們戒備地看著兩岸的山巒, 而男人的身後,也站著幾個金甲帶刀的士兵。
這時, 中艙的木門吱呀一聲被從裏推開, 一個身著綠水羅衫的女子、頭戴珠翠疾步走出。在靠近那個年輕男子時, 她深吸了一口氣, 在臉上堆出一個柔媚的笑容來,“王爺——”
男人看她一眼, 似乎對女人眉宇間隱忍的怒氣絲毫不覺, 他笑著伸出手, “鳶兒來啦?來來來,過來坐,你看, 這是舒愛卿弄來的西域葡萄和波斯美酒——”
女人強忍著怒氣,還是同他飲了一盞。
“怎麽樣?好喝吧?”
“王爺,妾一心掛念琅兒, 他還那麽小,無論如何,還請王爺知會世伯,讓妾見上一麵。”
男人是被舒楚儀擁立造反的安平郡王,而這位綠水羅衫的美婦,則是安平郡王妃柳氏。
安平郡王聽妻子這麽說,麵色微沉,他皺了皺眉,鬆開摟著柳氏肩膀的手,自己歪斜下去、支著下巴托起腮幫子,仰頭丟起一枚葡萄來吃,“你懂什麽,婦人之見。”
柳氏咬了咬嘴唇,麵色隱忍,還在試圖同丈夫講理,“王爺,琅兒才一歲,從沒離開過妾身邊,即便您要舉大事,妾身要留下來伺候,也讓乳娘去陪著吧,孩子太小,若是像大姐兒那般……”
聽見這個,安平郡王麵色一變,他憤憤地丟了手中葡萄,站起來瞪著柳氏,“你這毒婦!竟咒自己的孩兒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