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明知道此夫人非彼夫人,崔茵卻仍是忍不住眉心一跳,有那麽一瞬間的失神。
她懊惱地看著筆下的字,寫歪了一筆,墨跡洇開一道斜痕,不過身邊的幾人好似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失誤,婁複嘿嘿傻笑著,春草睜大了眼睛聽他說話。
崔茵假裝看不到寫錯的那一筆,連忙將剩餘的字寫完,等墨跡晾幹,交給蕭緒桓。
“蕭郎君……”她將紙張對折了一下,伸手遞過去。
輕輕抬眼,才發現蕭緒桓沒有聽婁複和春草說話,而是一直看著她寫字。
他展開看了一眼,毫不吝嗇地稱讚道,“夫人的字寫得甚好。”
那雙柔荑仿佛纖纖軟玉,膚如凝脂,抬手落筆時漏出一截瑩白的皓腕,溫軟嬌豔的女子,寫出來的字卻有飛鴻的氣勢。
崔茵抿嘴一笑,卻聽他突然問起,“方才夫人還沒說,今日如何來的,若是不方便回去,蕭某可以再送夫人一次。”
崔茵忙柔聲婉拒,“不好勞煩蕭郎君,今日還要在丹陽城住一日。”
因先前婁複熱情無比,絮絮叨叨說了好些話,若是她冷冷淡淡的對待這位大司馬,倒顯得自己不識抬舉。
她想了想,左右今後不會再與他有什麽交集,便解釋道,“妾住在鍾山,夫家人看管的嚴,難得能有下山的機會,便想在城裏多停留一會兒。”
蕭緒桓記得她先前編的謊話,說自己喪夫寡居,便順著她的話問道,“夫人如此年輕,丈夫既不在了,為何還留在夫家受人牽製。”
她垂睫,半真半假道,“妾的娘家早就沒落了,已沒有親人在世,隻得留在婆家。”
婁複在一旁幹著急,覺得這位年輕的夫人生得這樣美貌,卻身世坎坷,心生憐憫,替她出主意道,“夫人!您若是在夫家受欺負,我們可以幫您從那裏搬出來!”
“搬出來嗎?”她苦澀地笑笑,是真的在笑自己,“時人活在亂世,一個家族尚且不容易,何況我一介弱女子。再者說,稚子年幼,怎能為了一己私欲而骨肉分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