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妃!”春草覺察到崔茵單薄纖細的脊背在輕輕發抖,趕緊將被子替她蓋上。
她自小跟在崔茵身邊服侍,知道自家小娘子雖然生得嬌柔殊美,骨子裏卻極為倔強要強,從來沒有見過她如此傷心失落的模樣。
她一時沒了主意,小娘子父母皆亡,本就是崔家拿捏在手裏的孤女,如今李承璟又如此絕情,難道往後真要認命,被關在別院無名無份一輩子嗎?
“春草,我不要留在這裏。”
崔茵抓著她的手,搖頭道,“他想將我囚在這裏一輩子,不可能。”
三年前,她已經為了病重的阿娘向崔家妥協過一次了,如今阿娘早已不在了,除了如今不在身邊的幼子阿珩,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能讓她妥協退讓的人了。
便是為了阿珩,她也絕不做外室。
春草喃喃道,“可是,她們說,小娘子是頂替了五娘子的名義嫁過去的……”
後半句話春草說不出口,慘然地望著崔茵,“我們該怎麽辦啊……”
是啊,她替崔瑩遠嫁豫章,崔家人悄無聲息地將崔瑩送到了別處,這些年定然沒有在建康露過麵,外人也不知道內裏的真相。
既然如此,崔家到底是看重門楣名望,絕不可能讓她攪亂這一局棋。
*
天蒙蒙亮了,一夜大雪,天光映襯著薄薄一層積雪,泛著刺目的白光。
院子裏一棵虯結的棗樹,粗大的枝幹與光禿禿的斜枝上積滿了雪,春草剛打開窗子,就見那低矮的一條樹枝上雪落了一半,再定睛一看,一個侍女探出頭來張望,冷不丁被發現,撒腿就要跑。
“站住!”
春草追出去的時候那侍女一腳踩滑,跌在了地上。
崔茵聞聲趕來,打量了一番那侍女,是個眼生的,不像是從豫章跟來的舊人。
“誰指使你來的!”
那侍女不肯說話,崔茵幹脆坐在了一旁的木廊上,“你若不說,便一直在雪地裏跪著,若是凍壞了,可不知指使你來的人會不會心疼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