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康。
烏雲層疊, 雷聲滾滾,濃如墨的夜色籠罩著桂殿蘭宮, 風聲呼號, 暑氣驀然消散在了這個雨夜。
宦官跪在殿中冰冷的地磚上,如實稟報今日剛剛送來的戰報。
“……自金州一戰解鈺戰敗後,胡人便推守到了洛陽, 大司馬率人繼續向北,一路攻下了安業、西鄉。”
高台上端坐著女子辨不清麵色,鳳尾金線的裙裾曳在腳下。
過了片刻, 她才問道, “然後呢,他要繼續攻打長安嗎?”
宦官說是,捧出信使送來的一封折子, 送到女子麵前。
“這是大司馬奏請調兵攻打長安的折子。”
火光耀在齊令容的臉上,她笑了笑, “奏請?他拿下金州後早就私自將壽春的兵力調走了, 那些將領,可還有誰不唯他馬首是瞻,還需要假模假樣上這一份奏疏?”
說著,麵容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,鳳眼微挑, 將那封奏疏打翻在地。
宦官覷了一眼太後娘娘的臉色, 還是小心翼翼將奏疏撿了起來。
距離蕭緒桓領兵與解鈺在金州交手已經過去兩月有餘, 胡人戰敗,退回了洛陽, 而金州北麵幾座城池以及長安, 是羯人政權, 本就已經式微,這兩個多月以來,更是節節敗退。
也是直到金州戰事起,朝廷眾人才終於反應了過來,原來胡人所說的南下,不是攻打徐州和壽春。
先前那一小撥胡人,不過是障眼法。
誰料金州戰事的消息傳回來後,他們才知道是被解鈺給耍了。
李承璟扣押著徐州的兵力,而陸家眼看風向不對,派長子陸子淵親自趕赴壽春,帶領軍隊趕去了金州。
陸家身為士族高門,一向瞧不起寒門出身的蕭緒桓,但這次卻主動示好。
齊令容當然明白陸家這麽做是為了什麽,當初的四大望族,隻有崔謝兩家最為得勢,把持朝政,齊家敗落,如今是外戚一族。陸家若不甘心,想重新得勢,自然要借蕭緒桓的戰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