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凝霜愣住了。
她竟然哭了?不會吧這也太丟臉了, 人家自己都那麽平淡,她哭這麽慘做什麽。
感受到蒼白溫潤指尖拂過她眼下,眼角似乎真的泛起了潮濕水汽, 她頓時整個人都奇怪起來,立刻便直起了身子。
“我其實沒有…”她有些苦惱的皺起眉,隻覺得越描越黑, “我隻是太驚訝了。”
洛長鶴淺淺一笑。
相凝霜才注意到他身上這件素白袈裟似乎是新換的,流雲般的衣袖在光影變幻下能隱約看見纏枝葉暗紋,而他的手依然虛虛護在她身邊,衣袖重重疊疊, 她像他臂彎裏顫顫巍巍綻開的花。
他這會怎麽一反常態…離她這麽近。
向來都是攻勢主動的妖女被搶了活計, 一時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, 隻好繼續順著前麵的話題問下去:“…後來呢?”
洛長鶴依然是那副神色, 輕聲回答道:“後來, 我修行有成,這裏也便廢棄不用了。”
“那那個明覺呢?”相凝霜很在意這個老變態的結局,“怎麽死的?”
“靈台接引, 示期坐化。”
林中忽然起了風, 風過吹散一簾杏花雨, 他低眼拈起一支, 語氣清淡,沒什麽喜怒。
“這也太便宜他了。”相凝霜卻簡直要火冒三丈,“他留下屍骨了吧…不對, 你們應該叫舍利,在哪呢, 我要把它給揚了。”
美人含怒反而更添三分顏色, 她此刻也過了那陣蒼白, 容色鮮活得不可思議,洛長鶴多看一眼都覺得燦麗到目眩,隻好不甚自在地偏過眼,卻抑製不住含了一點溫柔笑意說道:“施主不必為我煩憂…”
…怎麽還叫施主?
一麵給她擦眼淚一麵還叫施主,佛修怎麽也這麽有心眼。
她在心底不甚爽快的哼哼兩聲,又顧念著這實在是個小可憐,便軟乎乎應了一聲好吧。
半晌又想到什麽:“不過,既然是這樣,為什麽還要留著這裏呢……上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