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聲問話很輕, 微啞,帶一點不易察覺的顆粒感。
相凝霜微微一頓,慢了半拍看過去, 說話的少年卻已經偏了臉,濯濯春柳一般負劍立在天光雲影下,從相凝霜的角度, 隻能看到一段秀麗清俊眉目如畫的側顏。
楚白。
相凝霜覺得自己最近應該是吃素太久,心理素質都差了許多,此刻竟然生出了些許尷尬,下意識幹巴巴打招呼道:“…好巧, 你怎麽認出我來的。”
楚白聞言回過眼來。
他還是那張陰鬱穠豔的臉, 不笑時眉眼總透著淡淡厭世之感, 對上她時神色卻顯而易見溫柔了些, 微微低下頭來說話, 一雙眼角略下垂的桃花眼也濕漉漉的:“因為夢裏夢到過許多次。”
相凝霜:……
相凝霜:“…這樣啊。”
這小孩怎麽也開始搞這種花裏胡哨的東西。
她還在震驚於年下純情弟弟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會說情話,一時便沒有注意到,楚白說話時似乎是為了讓她聽得更清楚而微微下俯的肩, 湊近她頰側的臉, 以及虛虛放在她腰後、並未觸及到卻很有保護意欲的手。
從某個角度看去, 是一個曖昧的、飽含占有意味的姿態。
可惜, 她雖然沒有注意到,卻有人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。
楚白模樣生的出色,春紵白衣、隨隨便便立在人群中也很惹眼, 因此圍觀的人群非但沒少還漸漸多了起來。此刻日頭西斜,脈脈夕陽照亮穿城而過的清河, 水色清亮, 九曲逶迤, 時有撐船的船娘搖櫓自河上過,墨藍印花的頭巾被風悠悠吹上岸,又飄進了哪位少年懷中,船娘也不急,隻是盈盈與同伴低聲調笑,耳語戲言說哪位郎君更俊。
人聚得愈來愈多,都想看著這賺得缽滿盆滿的攤主如何大出血一場,老人家也被笑得臉紅,認命一般問道:“二位仙人誰先來呢?”
他又補充一般對相凝霜解釋道:“這位公子來得早,也接連中了三支…可惜頭獎隻有一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