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時候, 一樁十分轟轟烈烈的大事,落在每一個個體頭上卻是很枯燥的。
比如玉樞陣。
由魔尊親手布下的、如此牛叉哄哄的陣法,每時每刻都需要有成千上萬的魔修駐紮陣中護法。
護法這名號聽起來拉風, 但其實工作內容十分之單調無聊且辛苦,基本就是每個人都按照修為高低老老實實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,機械的朝陣中輸送靈力, 這活計很累人,因此人員七日一輪換,換下來的魔修便送回魔域調息,等著再次上場做人肉電池。
既出不了頭, 也立不下功, 更無什麽油水可撈, 因此被調過來的魔修都十分不情不願。
但再不情願也得來。
這個時節是南域的初秋, 正是十裏桂子馥鬱紅楓灼灼的時節, 然而戰火紛飛不止,玉樞陣的衝天煞氣幾乎折了半幅南域的山水,金江兩岸的船家漁民也沒了生意, 瑟瑟縮在家中保命。
而今夜月色暗淡, 如鉤一般的下弦月氤氳出灰青光輝, 映得這條鄉野小道孤詭幽寂, 草木深深,偶爾有夜蟬於其中鳴叫,更襯的這夜愈發淒涼詭異。
而更詭異的是, 在這條小道上正優哉遊哉、搖搖晃晃行著的一頂紅布小轎。
鮮紅如血,無聲漂浮。
轎子前後各跟了一列魔修, 護衛一般圍拱著, 而那方小轎兩角各墜了一盞紅燈, 顫顫巍巍,仿若女子鬢邊一點珊瑚鈿,轎中傳出的聲音也細細、嬌媚,卻又尖利,哼著曲不成曲的無名小調。
孤夜、晦月、紅轎、夜歌。
“…嘖,魔修都這麽有個性嗎?”
相凝霜趴在遠處的樹叢裏,隱匿著聲息,悄悄和迦陵頻伽咬著耳朵。
迦陵頻伽卻很嫌棄,搖搖小腦袋:“這歌聲實在粗鄙,果然是北漠的蠻魔,嘖嘖嘖…”
相凝霜很想說人家聲音比你好聽許多,但還是顧忌了小鳥的心情,問起正事:“你確定轎中的人就是金殿九部的魔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