渐入绝境

第26章 琴绝山互通心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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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明兮迟迟未将架在对方脖子上的剑拿下,她显然有些不耐烦,瞪着温明兮,随手将自己手上的剑扔在温明兮脚边。温明兮愣了下,同时也慢慢放下自己手中的剑,皱着眉疑惑道:“你为何会在此处?”

乌雅楸棠昂首阔步走过去,绕着温明兮转了一圈,眼睛止不住的上下打量:“你又为何会在此处?你这剑……是守卫的罢。赤手空拳闯进太师府,想必是临时之意。那么,你究竟所谓何事?杀人?还是救人?”

温明兮并未答话,也学着她的模样转了一圈:“那你呢?同样是赤手空拳,莫非也是临时起意?我挺好奇你是如何进来的,又是如何不动声响的与柴房中的人换了衣服。又是如何换的?”盯着她的眼睛,微笑。

乌雅楸棠的双眼瞬间看向右下方,转过身不去看温明兮:“我这衣服不是与柴房中的人换的,怎样拿到这衣服,我自有妙计。我这人虽是无耻了些,却也懂得男女有别。又怎会与柴房中的人换衣服?你这么说,除了会败坏我的名声,还会令我失望。”

温明兮闻言,忙去拉她的袖子,严肃道:“对不起。”见她没反应,立即走到她面前,将手上的剑递给她,“我真的知道错了,我保证,这种情况定然不会有下次。若是你仍不解气,喏,一剑将我杀死倒也未尝不可。”

乌雅楸棠看着剑,又抬头看向温明兮,终是未接剑,“也罢,说罢,你为何会在此处?庸南与乌雅,相隔可不止几座山这么简单,莫非是巫皇派你完成什么任务?这任务总不该与我们乌雅国……有关系罢?”

“你是乌雅国的?之前倒从未听你提起,原以为你也是庸南的,如今看来反倒是我想错了。”温明兮猛然想起正事,急忙问道,“诶,你是乌雅国的,你们家在乌雅国的地位如何?若是出了事,最多可派多少人?”

乌雅楸棠先是一副傲慢姿态,张开嘴却又闭上,瞧一眼温明兮之后,瞬间将骄傲自满的神情隐藏,取而代之的是略微尴尬的笑容:“这……不瞒你说,最近城中颇不太平。我们家的地位在朝堂上一落千丈,若说从前,最多可派半百人。可如今……怕是只可派几人。”

温明兮满脸不可置信:“落这么多?!这差距也太大了些。”

“你……是要救人?”

温明兮点头,又急忙挥挥手:“哎,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。你来之时,可曾看到这太师府中的少爷?”

乌雅楸棠毫无所谓的点下头:“看见了。”

“他进了哪个屋,你可有看见?”乌雅楸棠皱眉,“你找他做什么?”

两人相视良久,最后各自得出一个结论:“救人。”

乌雅楸棠:“你也发现他是假的了?”

异口异声,当听到对方说的话时,两人皆万分诧异,同时疑惑,“啊?”

坠落的树叶携风轻舞,空中的鸟儿寻觅巢穴,流水潺潺,琴音缭绕。灼热的烈阳透过树丛照射在木屋身上时,只余一丝暖洋洋的残光。木屋独坐在此,享受着这份独属于它的孤僻清幽。

昏睡在**的常玉紧皱眉头,逐渐有了意识。清风,植物的气味,还有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笼罩着他,使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。猛然听得轰一声,将他惊得睁开眼睛。他的双眼滴溜溜地转,最终确认,这地方他曾来过。

常玉本想坐起来仔细瞧瞧,谁知身体稍微一动,痛感瞬间侵袭全身:“嘶!”他只感觉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不再属于自己,好似散架一般,坐也坐不起来。

一位白发老伯走到他床边,双手捣着药冲他笑:“醒了就别乱动,不然,生死难测。”

“你是何人?”

老伯噘着嘴朝头顶看,看着看着,突然转身离开:“哎!不告诉你。”

常玉闻言,对于此事只好闭口不问,还没歇息一会儿,便又问道:“背着我的那人呢?”

“哦……不是在你脚底下么。”

“什么?!”常玉咬紧牙关,抬腿使劲去踢自己的脚,毕竟他现在坐不起来,更没法抬头去看自己脚下有没有人,只好用笨法子。

“诶”老伯忙去阻拦,谁知为时已晚,唐非俗被常玉一脚从床沿踹了下去。“啧!你这臭小子,伤刚好一点便不老实,都说了在你脚下,你还去踢他做什么?好不容易把他拖上去的,哎!”

常玉思索片刻,道:“他这是怎么了?”

“跟你一样,昏迷,且一时半刻的醒不了。”

“他怎会昏迷?”

老伯重新把唐非阳拖到**:“我发现了,你这小子问题可真多。也罢,你也是担心他。他把你弄回来时,你就一直昏迷,算上今日统共有五日了。两日前,他见你迟迟不醒,再不听劝,非要上山,所以,便躺你脚下了。”

“你知道这山的古怪?”常玉看向老伯,只觉得越看越眼熟,但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。

“废话……还是少说为妙。我若是不知这山的古怪,我还拦他做什么?同那小子一起上山不就行?你们这些年轻人呐,张口闭口净是些废话,我年纪大了,说不得废话,这些废话你还是自己留着玩儿罢。”老伯从常玉的视线中离去,从案桌上又拿了两株草药。

常玉闻言,只好闭上嘴。但心中思虑过多,没过一会儿,便又开问了:“老伯,您此生……可曾听说过庸南?”那日温明兮与唐非阳说的话,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些。记得是庸南,但不确定,毕竟这个名号他从未听说过。趁着唐非阳如今昏迷,这个老伯看起来又颇有文化的样子,先试着问问罢。

老伯沉默片刻,发出一声轻笑:“他原来是庸南巫流中人,我说怎么瞧着他……像极了那位故人呢。”

“您知道?!”

“庸南巫流的名号早在十九年前,巫后献祭时便响彻江湖,也只有你这种不问世事之人,才会对此一无所知。”

“那敢问——”老伯打断他的问话,“想活命就别打听。小子,老伯我可是个会算命的,你命中有一个大浩劫,与那小子和庸南脱不了干系。倘若你识趣,拜我为师,送这小子最后一程,从此不问红尘,此劫便可过。如何?这交易你算着可有亏损?”

常玉闻言,终是一愣,笑道:“我说瞧着您那么眼熟呢,倒是怪徒儿脑子笨,半天没想起来。不过……您什么时候改做算命的了?”

老伯也笑,“我这话倒是让你想起那些不该想起来的了,我的错。倘若你不介意,大可以第二次拜我为师嘛,儿时教你轻功,如今教你算命,这交易究竟如何……你倒是给个话儿啊。”

“师父当真为我考虑,此交易并无亏损。但……”

“哼,但你不会答应。”

“……师父果真了解徒儿。”老伯狠狠地哼一下,“了解不敢当。只是你想去送死,谁也拦不住罢了。”

常玉见师父这么说,瞬间笑了:“师父,从前见您都是和蔼可亲的模样,怎么如今倒变脸了?”

师父闻言又哼了一声,便再没说话。走到常玉床边,为常玉施几针,施完针后一脸严肃道:“你若心中当真放不下,师父便与你合力将他留下来即可。庸南鱼龙混杂,血光暗藏,乃是大凶之地,光是了解便已犯了大忌,何况是去呢。”

“放心罢,师父,徒儿不会去的。”

“……哎。你们上山是要去救人罢?”老伯又开始捣药了。

“没救成。”

老伯扭头看了他一眼:“你们是要去救谁啊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老伯干脆连看都不再看他,冷笑:“真厉害。两个人差点全死在山上,结果连救谁都不知道,你们可真厉害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傍晚,琴绝山。乌雅楸棠打着哈欠,看向旁边的温明兮,万分嫌弃:“你怎么被发现那么早?我都快要救出她们了,你知不知道?”

温明兮扭头看她一眼,无奈耸肩:“你以为我想被发现?我已经很小心了,谁知道那里面有认识我的人啊。”

乌雅楸棠瞬间坐直:“啧,从前为何没发现你人缘那么好呢,怎么谁都认识你啊?这里可是琴绝山啊,土匪窝啊,这里都有人认识你!名气那么大呢。”

温明兮叹口气:“那接下来怎么办啊?”

乌雅楸棠闻言,当即笑了:“你问我?我难道没被关起来么?我怎么知道怎么办。”不自觉地噘起嘴,看向温明兮,“不对啊,他们认识你又不认识我,怎么可能会连我一起抓起来,你告诉他们了?”

温明兮看她的眼神略显嫌弃,“是是是,我单枪匹马闯进来,我一个外人来琴绝山的第一天就自己摸着门路了。任它山路多么崎岖,我运气太好,一下子就走进来了,而且还好巧不巧的正好没把那琴声放在眼里。说出来你信?”

“啧,倒也是。这琴绝山要真能靠着运气自己走进来,也不会跳死那么多人了。”

“哎,那你朋友怎么办?”温明兮往她身边坐近了些。乌雅楸棠闻言,打着哈欠笑道,“不必担心。她们不会有事的,这些土匪要的是公主,而她们两个都不是。在他们抓到真正的公主前,还得好吃好喝的伺候我那两个朋友呢。”

温明兮皱眉:“你认识公主?不对,他们抓公主干什么?又是哪来的胆子敢抓公主?你到底在参与什么事啊?”

乌雅楸棠无奈叹气:“莫要心急。一个一个问。公主我是肯定认识的,他们抓公主是因为公主是此次交易的重要人物。交易的东西跟王孙贵族有关。而且,他们可是土匪,抓公主还用胆子?直接就上手了。至于我在参与什么事……无可奉告。”

温明兮眉头紧锁,“你知道这么多事情,若是他们知道了,会让你活着么?”

乌雅楸棠看向他,沉默片刻,突然笑道:“你在担心我啊?”

温明兮目不转睛的盯着她,月光照在乌雅楸棠脸上的那一刻,他妥协了:“嗯。我担心你。”

乌雅楸棠与他相视一眼,微笑着取下腰间的同心结,右手拿着同心结在温明兮眼前晃两下,道:“如果这一次处理好乌雅国的事,我还能活着的话,便向父皇请示要你娶我。你可愿意?”

温明兮闻言,瞬间坐到她旁边,十分严肃:“倘若当真是生死关头,你便更需要与我说了。有我陪你一起,你定能活着。”

“那便说好了。倘若到时我当真活着,你可不许反悔。”温明兮紧皱眉头,显然已经生气了,“你不跟我说到底在干什么,哪怕届时你真活着,我也不会娶你的。相反,往后见了你,我肯定躲着。”

怎料乌雅楸棠根本没打算告诉他,嘴角一撇,道:“你躲着……我就找你,你不娶我,那我就娶你。”

温明兮瞪着她:“你听不懂我说话?乌雅楸棠,你到底在干什么?连我都不能告诉?如果我们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,那还讨论什么嫁娶?”

乌雅楸棠忙扭头看他:“我不是不相信你。只是这件事,这件事跟你没关系。我不希望你插手。”

温明兮瞬间愣住,呆坐良久,刚点两下头,突然笑了,笑着站起来,那笑越来越冷。他走到门前,狠狠踹了下门。这个举动吓了乌雅楸棠一跳,将她吓得也忙站起来:“你做什么?”

门外守着的土匪急忙站到门口,冲里面吼道:“干什么呢!给我好好待着。”

温明兮又踹了一下门,冲外面大声喊:“你们不是要找公主么?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的,我知道公主在何处。我今天心情好才说的,要是你们晚一秒,把我惹不高兴了,你们这辈子就别想从我这里套到关于公主的任何一句话了。知道么!”

两个土匪相视一眼,决定一个留下,一个去请大当家的。乌雅楸棠把温明兮从门前拉过来,小声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公主在何处?”

温明兮瞪着她,小声回答:“我不知道。”

乌雅楸棠瞪大眼睛看着他:“那你乱说什么?倘若一会儿他们将你带去,你说不出来怎么办?虽说你武功高强,可他们这些土匪的武功,我先前试过,绝不在你之下。更何况他们有那么多人,你简直就是在去送死。”

温明兮轻轻拨开她的手,皱着眉看她:“我的事跟你没关系,我怎么做都跟你没关系,这件事我有自己的主张,我不希望你插手。”

乌雅楸棠顿时被他气的不知说什么好,半晌憋出一句:“此时不是怄气的时候,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的,你也不要再闹了行么?”

“那么,我也是同样的话。等我的事情结束之后,我会告诉你一切,倘若我还活着的话。”温明兮一脸严肃,将乌雅楸棠堵得说不出来话。

正在此时,那名土匪带着大当家过来了。大当家似乎是怕温明兮使诈,并未开门,只是站在门口问他们两个:“你们两个,谁知道公主在哪儿?”

“我!”两人异口同声,皆十分默契地向前迈一步。大当家不是个有耐心的,皱着眉挠了挠头,“啧,你们……到底谁知道?”

“我!”两人再次同一时间回答,谁知温明兮接着说,“我与公主情投意合,原本打算这个月向她提亲,如今她就藏在我们初次相识的地方。如今离月底可没剩几天,我与她初识之地,离琴绝山又有一段距离,倘若不快些出发,怕是就找不到了。”

没等大当家发话,乌雅楸棠便问道:“既然你与公主情投意合,又为何要出卖她?她毕竟是公主,若是为财,你娶了她不是能得到更多?若是为其他,她堂堂一国公主,会无法替你办到?你说的这些,显然不成立。更何况,若是你与公主商量着怎样将这些大哥们一网打尽,那今日随你一起去,岂不是正中你们下怀?!”

大当家看得目瞪口呆,连连点头:“这位姑娘……说的有理。”

温明兮闻言,冷笑道:“不是我背叛她,是她背叛我。我已经知道……她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了。她养男宠。”心中连忙道歉,对不住对不住,公主殿下,小民无意冒犯,实在是逼不得已,对不住对不住了,来世做牛做马必当偿还今日所犯下的罪孽。

大当家顿时觉得温明兮十分可怜,点两下头便急忙拿出钥匙。谁知乌雅楸棠一句话,又让大当家有些怀疑了。

“你说的这些……是真的么?怕只怕,是与公主一起说好的罢?为的就是把大当家他们一网打尽。”

温明兮自然不认,笑着耸下肩:“那就不去。我是无甚所谓,不过大当家,倘若我所言不虚,你们可就跟唯一能抓住公主的机会擦肩而过了。毕竟你们还有交易,不是么?”

大当家闻言,急忙开门:“他知道交易的事,却还是来了。只这一点,便可证实他所言非虚,你们俩把他带走。”大当家与温明兮擦肩而过,径直走向乌雅楸棠,“这小嘴还挺厉害的,就是不知道其他方面……还利不利索。”

乌雅楸棠丝毫不退让,微笑:“你这是想做什么?”

“嘿嘿,我想做什么?你当真不知——啊!”

乌雅楸棠看着趴在地上的大当家,冷着脸道:“没问你。”

大当家捂着被打的右脸站起来,指着温明兮,“你敢打我!”

“二当家,二当家你没事罢?”两个土匪见二当家被揍了,立马跑过来慰问。

双手搂着乌雅楸棠的温明兮听了,直接笑出声:“二当家?琴绝山二当家就是这么个货色?!看来你们这土匪窝被端,只是时间问题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