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是深秋時節,天際邊也白茫茫一片,此去連州路途遙遠。朝廷有旨需得盡快趕往連州,所以陳懷泫也不敢耽擱,這日雞鳴時分便帶著家人們上船趕路。
宛儀遠嫁長安,老太太過世,家中人丁凋零,陳懷泫膝下隻有宛蓉和延朗了。夫婦二人不忍再骨肉分離,便帶著孩子們一起輾轉南秦各地。
上船安頓好以後,看著天才微微亮,月亮還沒有完全西沉而去。
河邊兩岸蘆花隨風搖曳,楓樹垂墜著葉子,四周一片荒涼,不遠處的山脈看上去也是瘦骨嶙峋的樣子,冒著寒氣的水麵聳立著幾支殘存的荷葉,偶爾有飛鳥略過,回**著嘹嘹嚦嚦的聲響。
宛蓉看著船頭父親孤立淒涼的背影,想起上次坐船還是父親回京述職的時候,那時官船又大又沉,起碼容的上百人,一路上歡聲笑語,好不熱鬧。如今時過境遷,偌大的家庭也隻剩他們幾人了,心下不免有些淒涼。
“父親!”
陳懷泫回過頭來瞧著宛蓉,“你母親安頓好了嗎?”
“母親已經歇下了。”近來母親身體一直不大好,剛喝了藥這會才睡下。
“天色還早,蓉兒也去休息會。”
宛蓉順著父親的目光看著遠處的風景,“女兒不累!”
陳懷泫看著遠處的山峰,有些感慨。“你祖父在時,雖是進士及第,卻不喜做官,平日裏遊山玩水,閱盡這世間風華,如今想來倒是難得明白。”
祖父學問好,不喜做官,這是族人盡知的事。也常被人說頑愚,不思進取。宛蓉出生的晚,沒有見過祖父,印象中祖母時常提起,言語中皆是對祖父的讚歎,玉樹臨風,常常施恩與流落街頭的百姓。
世人固有的印象,便是身居高位,學問精進,才是上進之道,反而忽略了心底的良善與秉性,讀了幾千年的書,反倒愚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