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沅醒來的時候, 儼然已經回到她自己的閨閣。
她徐緩睜開眼睛,入目便是遍織團花紋的輕薄帳幔,上邊的紋路灑金織就, 在窗牖透進的熹微晨光映照下,隱約泛著微光。
可較之昨夜的螢火蟲, 卻顯得分外暗淡。
隔著層疊的紗幔, 初沅對著透亮的窗牖怔怔出神,顯然還有些睡意蒙矓。
就在她恍惚之時,昨夜的一幕幕, 突然就如同走馬燈似的, 疏忽閃過眼前。
所有的記憶浮現腦海,連帶著那些羞赧和恥意。初沅不禁怔住, 下意識地埋首於枕間。
孰料,隨著她的動作, 一縷殘餘的、極淡的清冷鬆香, 悄然縈繞鼻端。
——是他身上的味道。
佐證著,她那些淩亂不堪、又荒唐至極的回憶。
初沅不由得屏住呼吸,將身上的茵褥攥得愈緊。
她似乎又回想起當時,她拉著他的胳膊, 細碎嗚咽的情境。
彼時,得到她的答案,他手上的動作, 是一點都不讓她好過, 指尖勾纏著她的神思、她的一呼一吸, “這下, 殿下滿意了嗎, 嗯?”
這時, 外頭隱約傳來細語。
似乎是流螢壓低嗓音,在囑咐什麽。
就怕驚擾了她的休憩。
初沅瞧見外邊的天色,直覺時辰不早。她記起今日還要進宮赴宴,於是便艱難地支起身子,想要坐起。怎知手臂傳來的酸痛,製約著她的動作。她不得小聲嘶氣,又乏力的跌回床榻。
許是聽見了這點動靜,外邊的流螢輕叩屋門,低聲詢問,得到她的應允之後,她忙是領著一眾手捧盥盆和巾帨的婢女,魚貫而進。
看著流螢將低垂的紗幔打起,隨即透進刺目的天光,初沅不禁眼眸微眯,問道:“流螢,現在是何時了?”
流螢笑著答道:“殿下,都已經快辰時了。”
初沅略是一驚,“竟然都這麽晚了……”
說著,她強撐著酸軟的胳膊坐起,看向流螢,“宮裏,是不是已經來人了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