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時惠風徐來, 吹動初沅帷帽的薄紗,目之所及,皆是如墮煙霧的迷離。
一時間, 她仿若置身於不真切的夢境。
初沅輕扶著滕子逸遞來的小臂,一步接一步地邁下踏跺, 最後, 隔著一級台階的距離駐足,和他相望。
“謝言岐……”她重複著呢喃。
世間沉寂片刻。
他沉聲應道:“臣在。”
聽到這久違的嗓音,初沅潸然淚落, 唇角卻是輕扯起淡淡的弧度。
三年。
她終於, 又和他相遇了。
也終於,知道了他的名姓。
初沅鴉睫微垂, 鼻尖止不住地發酸。
微風拂動著她的裙袂,帶著絲縷幽香送到鼻端。
一步之遙的台階下, 謝言岐垂首行揖, 淡蒙蒙的陰影覆落在他的眉眼間,晦暗難明,讓人無法捉摸他此刻的情緒。
他就這樣端然立於階前,拱手長揖, 似是在沉默等待著,她接下來的差遣。
徐徐柔風從他們中間穿梭而過,帶著彼此的衣袂來回飄動, 若即若離地碰觸著。
似遠, 又近。
莫名有一股纏綿悱惻的意味。
這樣一幕映入隨行的衙役眼中, 無聲激起了他們心裏的驚濤駭浪。
因是出席老夫人的壽宴, 初沅此行並未盛裝。寶花纈紋湖藍紗裙束著纖腰, 臂挽敷金繪彩披帛, 身段窈窕綽約,瞧著裝束,和長安城的貴女無異。更遑論,她還戴著帷帽,讓人無法窺見她的容顏。
但他們這位剛從揚州回來不久的謝大人,竟是在霎時間,便識破了公主的身份。
是觀察入微,還是……和公主相識已久?
圍在門前的衙役們麵麵相覷,也跟在謝言岐之後,規規矩矩地全了禮數。
滕子逸瞧著眼前這般陣勢,眉宇微蹙,不經問道:“敢問謝大人,這是出了何事?為何在我祖母大壽之日,帶著官差過來?”
說到最後,他的話語中,隱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深意:莫不是,來砸場子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