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言岐今日來的這家紅袖招, 正是柳三娘生前,最後從事的地方。
正值申時,落日熔金, 霞光萬道。
天還亮著,紅袖招就已是絲竹之音靡靡, 一派醉生夢死的景象。
座上的賓客寥寥無幾, 摟著懷裏的溫香軟玉縱情酒色。高台上,舞娘麵覆薄紗,在影影綽綽的紗幔後踩著鼓點, 翩躚曼舞。
與昔日朝歡暮樂的浮夢苑, 別無二致。
或者說,完全就是照著昔日的浮夢苑構擬的。
謝言岐甫一進門, 紅袖招的鴇母就立馬看了過來——
但見輝煌燈火中,男人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履, 徐緩走近。
他身著月白圓領襴袍, 眉骨挺秀,鳳眸自帶風流,周身的氣勢矜貴清然,與這滿堂的聲色犬馬格格不入, 又詭異地和諧。
隻一眼,鴇母便知這位來客,絕非一般人物。
她忙是堆起臉上笑意, 迎了上去:“這位爺, 裏邊請!不知是要開雅間, 還是坐堂裏?”
話音甫落, 他旁邊的奚平便拿出一錠銀子, 遞給她, “雅間。”
鴇母掂了掂銀錠的分量,登時眉歡眼笑:這位俊俏的郎君,出手竟如此之大方,看來,果真是位難得一見的貴客!
她立馬招來兩位花枝招展的姑娘,要周道地送他們上樓。
——那兩位姑娘一個清麗一個嫵媚,就不怕摸不準他的口味。
見此,謝言岐卻隻是若有似無地提了下唇角,隨即徑直走向一旁的扶梯,拾階而上。
而奚平在他身後,麵無表情地橫出了刀鞘,攔住她們的去路:“兩位姑娘,請留步。”
其回拒推卻之意,顯而易見。
然而這到青.樓的男人,又有哪個不是衝著尋.歡作樂而來?
兩位姑娘在後麵千嬌百媚地連喚了好幾聲“郎君”,都沒見他回首看上一眼,不由惱羞成怒,齊齊美目瞪圓,覷向跟前擋路的奚平。
奚平頗是無奈地摸了下鼻尖,他們來到紅袖招,屬實是因為有要務在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