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後舉辦的詩會來了不少貴族,何氏怕家醜外傳,隻叫身邊一個嬤嬤悄悄去溫初弦房裏搜,並沒有大張旗鼓。
溫初弦的隨身之物很少,珍愛之物也唯有一個花紋瑰麗的小香匣,貼身不離。此刻被大力撬開,從裏麵翻出許多紙張,有的已泛黃發皺,有的卻墨跡猶新。
一筆一劃皆像謝靈玄的字跡。
溫芷沁將那些情詩抖落在眾人麵前,露出上麵的簪頭小楷,字字句句皆寫著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悅君兮君不知、連枝共塚至死不渝之類的情深之句。
“母親,長公主,她偷偷臨摹玄哥哥的字跡,還偷寫這樣酸了吧唧的情詩。”
“還畫了好多張玄哥哥的小像,蓋印章。”
“她居然把玄哥哥的飲食喜好,舉止習慣,甚至衣衫上的花紋都記下來……天呐……”
眾人傳看。
溫初弦站在中間,看著自己最私密的東西被眾人翻看嘲笑,猶如在烈日下被褪得隻剩一件褻衣,一鞭子一鞭子地被行刑。
她臉紅得滴血。如果旁邊有一把劍,她多半抹脖子了。
屈辱和嘲笑,已經到了她再也承受不住的地步。
最重要的是,謝靈玄也在看。
他手裏的那一張信紙,剛好是寫著連枝共塚至死不渝的那一張。那是當年他寫給她的,她愛得跟寶似的,私下裏臨摹了無數遍。
這一張是她認為臨得最好的,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己的秘密香匣中。如今卻要被拉出來,供眾人瞻仰。
長公主驟然見了這麽多私物,又見溫初弦麵如死灰,心知傷了閨閣姑娘的自尊。她瞥向謝靈玄,問他的意思。
謝靈玄輕笑,神色從容,淡淡地品鑒,“詩不錯,字醜了些。”
溫初弦手心緊攥,親身體味何為自取其辱。
何氏也沒料到溫初弦傾慕謝靈玄這般深,匣子裏竟裝著男女的……情詩,大為尷尬,叫嬤嬤把小香匣還給溫初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