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場新雨,晨起水雲居起了霧,處處枝葉滴翠,一輪細淡的月鉤在蒼潤的天空中掛著。
雲渺昨夜哭腫了眼睛,委頓在榻上起不來。黛青作為水雲居的領事宮女,早早地起來,盯著小丫鬟們焚香灑掃。
露台邊,正放著一圓圓的木盆,一尾紅白相間的金魚遊**在清亮的水中。
黛青指著木盆問,“誰放在這裏的?”
小丫頭答,“是溫家的小姐方才送過來的,說要特意贈予公子。”
黛青哦了一聲。
溫家的姑娘將來可是要做謝家的主母,得罪不得。
她想了想,又覺得不大對勁兒。
“是溫家的哪一位姑娘?”
“仿佛是弦姑娘。”
黛青心中有數了。
木盆過於粗陋,看著實在不像話。若是公子說要養起來,她還得再去尋個精致的魚缸。
謝靈玄正在佛堂焚檀默坐。
博山爐置於身畔,輕煙飄出,如露如霧。
他緩緩睜開眼皮,雙眸明淨無塵,唯倒映著普度眾生的觀音像。
半晌禮畢,黛青剛好將木盆搬進去。
謝靈玄瞥了眼,問,“什麽東西?”
黛青摸不清自家公子的態度,便將木盆和魚兒的來曆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。
謝靈玄刮了下水中魚兒,魚兒立刻嚇得躥逃。
他道,“我不養活物在身邊,以後這種東西及早處理掉。”
那語氣甚是冷淡。
黛青微訝,一句“可這是弦姑娘送來的”就要出口,公子從前和弦姑娘關係最要好了。
謝靈玄又說,“屋裏箱匣中的那些東西,也全燒了吧。”
黛青再度驚訝,弦姑娘送的東西,公子從前都是當珍寶似地鎖起來的。
箱匣中,有弦姑娘用過的毛筆,他們二人一起寫過的千家詩,還有弦姑娘送的小荷包……這些私密之物,怎麽能說燒就燒。
黛青壯著膽子,“奴婢可否多嘴一句,公子為何要燒掉?若隻是覺得占地方,奴婢可以收到小倉庫裏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