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安中書府樂康長公主之嫡長子, 姓謝,名靈玄,字子訣。
史官說他性聰穎, 純善,孝悌,自幼秉持庭訓, 和藹謙恭。
眼前的這一位,才是正主。
朝思暮想了無數個日夜的玄哥哥就在眼前,溫初弦滿溢的情緒無處發泄, 眼泡中浸滿了辛酸的清淚。
她從未敢奢想過自己能這般幸運,如此容易就和玄哥哥重逢。
她朝他飛奔過去, 腳踝上的銀鈴鐺隨風叮叮當當作響。
子訣!玄哥哥。
謝子訣虛弱極了,被她這麽倏然一抱, 紙糊似的身子連連踉蹌,有些支撐不住。
他顫顫巍巍地伸出臃腫青紫的五指, 涕泗橫流,竟不敢碰一碰撲在自己懷中的姑娘。
溫初弦抽噎著,聞見謝子訣身上絲絲血汙和肮髒的氣味,感受到了他皮膚下微小的戰栗……他好像很冷似的, 恰如一隻被人毆打慣了的可憐的犬,大傷小傷鱗次櫛比, 觸目驚心,不知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挨了多少苦頭。
相比之下,溫初弦頭戴珠翠, 膚如凝脂, 實在圓潤富態得不像話了。
她怯怯捧住他的臉, 一遍遍確認, “玄哥哥,真的是你嗎?你為什麽不跟弦兒說話?你為什麽……不抱一抱弦兒?”
謝子訣努力發出呃、呃呃、呃的聲音,喉嚨裏卻如堵棉絮,徒然無功。
溫初弦這才明白,玄哥哥一定是被那人灌了如啞藥一類的東西,毀了嗓子。
憤怒的火焰裹住意識,她真想拿起一把刀,把那人碎屍萬段。
玄哥哥本是人中龍鳳,造了什麽孽被害成這樣?
胸膛之處傳來尖銳的酸痛。
最近隻要一想到謝靈玄,她必定血液發涼,渾身不適。這次仿佛更劇烈些,她哇的一聲,吐出大口黑血來。
謝子訣驚得一跳,嘔啞的嗓子模糊不清叫嚷幾聲,手足無措地給她擦唇上的血。
溫初弦感到了他的關懷,略略欣慰,弱聲說,“玄哥哥,我沒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