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針又一針, 穿透小布偶的心髒。她究竟是有多恨,才用這種幼稚又可笑的辦法來咒他?瞧這架勢,這些針她已經紮很久了。
謝靈玄猶恐未真, 佇立在窗欞外深入看幾眼,隻覺身心恍惚,方才炙肉帶來的溫存美夢破碎了一地。
他死自不妨, 唯一放不下的執念就是她,可她情蠱發作時與他情深意密,暗地裏卻這般咒他, 實比千刀萬劍砍在他身上更令他痛不欲生……她恨得這樣深切,仿佛即便他人死了, 她也得把他的骨殖拉雜催燒掉,當風灑了揚灰。
火氣攻心之下, 謝靈玄喉嚨湧上甜腥,唇角沾上了點點血跡。他隨手用雪白的衣袖把血揩幹淨, 溢滿黯冷愁鬱的雙眸如刀鋒般眨閃兩下,推開門首徑直走了進去。
溫初弦聞得靴聲橐橐之聲,倏然一驚,回過頭來, 手中東西卻來不及收了。
她迫然站起身來,布偶掉在地上, 針頭灑了個淩亂。謝靈玄目光在那布偶上緩緩流淌了片刻,伸手,將它撿起來。
鴉黑的長睫遮住眼底情緒, 他掂量著手中布偶, 不冷不熱地問她, “為何要做這個?”
溫初弦吞咽了一嗓子, 青絲散亂,淚光點點,指甲死死嵌入掌心紋路。
是了,她這些日子對謝靈玄存著切膚之恨,隻要清醒時就往布偶上狠狠刺一針,用以提醒自己在情蠱發作時也不要沉淪太深,莫忘大仇。
可此刻謝靈玄發現了。以他的狠毒程度,自己定然是有死無活了。
她全然不懼,低低說道,“你既然看見了,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。要殺要剮,悉聽遵命。”
謝靈玄失神地捏緊布偶,布偶上的根根鋼針就這麽徑直刺穿他的血肉,滴滴答答落下緋紅的血水。
身體的疼痛已令他麻木了,心上的銳痛才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。他猶如站在冷水盆一般,諸般希望都滅盡,這些年來為博她歡心而做的努力,不過是緣木求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