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靈玄惘然站在原地, 悵鬱若失。他在想什麽?他竟奢求她能回心轉意。
恨隻恨他從前做過太多傷她的事,輪回往複,終是報應不爽。
十二月末他生辰那日, 雪甚霧又濃,銀素素的霜花掛在冬日殘缺的枝條上,月淡而白, 偶爾一兩隻漆黑的寒鴉呀呀而過,雖是壽誕,闔府卻沒一點喜慶的氛圍。
這一天, 也是溫初弦留在水雲居的最後一日。過了今日,和離書就正式生效, 塵歸塵土歸土,他們是死生不複見的陌路人。
廚房做了一十八道好菜, 魚貫端入水雲居,眼花繚亂目不暇接, 空氣中都彌漫著菜香。然這香氣不令人心情愉悅,反而加重了水雲居悲沉死腐的氣息。
汐月欲請個戲班子助陣,沒想到侯府的王閣老也做六十大壽,城裏的名角都被請去了。無奈之下, 隻得請了靜濟寺的慧能老禪師到府中來,寫一兩封疏文, 為謝靈玄的生辰祈福。
和尚到底隻能念經敲木魚,徒增肅穆罷了,哪有戲班子喜喜慶慶。
敞廳內, 謝靈玄與溫初弦麵對麵席地對座。佳肴豐盛異常, 兩人卻相顧無言, 誰也沒動筷。
屋外, 清風動樹,傳來一兩聲霜枝搖動的沙沙聲,不似雪落,倒像兩人的心弦在搖動。凍風冷雪擊打窗欞,襯得本就人丁稀少的水雲居越加淒迷。
最終還是謝靈玄先倒了杯酒,給了溫初弦。又給自己斟滿了,對她道,“幹了吧。”
溫初弦垂下眼皮,隨他一飲而盡。清酒入喉,嚐出酸甜苦辣的味道,和當初他們新婚之夜所飲的合巹酒來比,全是一個味,無有任何不同。
她道,“今日是你的生辰,這杯酒本該我敬你。”
謝靈玄平日喜好動手動腳,調笑無度,今日卻沉靜內斂得很。他嗯了聲,清和說,“你願陪我飲酒已很好了,誰敬誰又有什麽關係。”
溫初弦持起酒壺,又將兩隻杯子斟滿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