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嬈一開始被嚇呆了。
他的眼眸冷如寒星掠夜, 令人本能地感到危險,總給司嬈一種下一秒就會被拆吞入腹的錯覺。
但這感覺很快散去了。
她聽到身側人胸腔微微的震動,深不見底的漆黑墨瞳之中閃爍著一點微光, 撐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著她。
不似以往饒是笑著,眼底也含著冷芒。
此時墨瞳微亮, 竟像是剛大雨衝刷過的湖麵, 泛著碎光。
司嬈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露出如此神態。
心下微微一怔。
當他身上鋒芒畢露般的攻擊性散去, 竟比蓬萊仙山上高高在上的仙人更像仙君,清冷而矜傲。
司嬈渾然未覺, 被這麽一打岔,原本還沉浸在長樂鎮結界裏的情緒慢慢淡去了。
那些血腥的畫麵不知何時從腦海中驅散出去,轉而由眼前黑發的水妖占據。
溫熱的血液隔著細膩瓷白的肌膚跳動著。麵前的人微微仰頭, 櫻粉的唇瓣微張,杏眼似是蒙了一層水霧般空蒙,竟是一副出神的模樣。
蒼淮忽地覺得掌心有些發燙。
他動作微頓, 垂下鴉羽般濃密的長睫, 掩去眸中閃過的一絲暗色。
他收回手,那些極端危險的氣息也陡然散去, 變得雲淡風輕起來,他漫不經心道:“走吧。”
司嬈回神, 眼中閃過一絲茫然:“去哪?”
她不是剛醒嗎?
“不是要去玄音城?”
他指尖輕彈, 蒼白的指尖湧出一股水流, 刹那間席卷了肩上的汙漬, 又隱沒在空氣中。
深黑的長袍垂順如水流,服帖地垂至地麵。
司嬈眨了眨眼, 險些沒反應過來。
在離開崖底之前, 她曾說過, 如果有機會能出去,要帶他去玄音城玩。
但就在那一日,她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堆話之後,就莫名地回到了家中,崖底的一切都變得如同幻夢一般,水妖也不見了蹤影。
“那我們……現在是在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