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眼淚從謝寧眼眶滑落,滴答,落到漆紅色欄杆上。
每看到一段記憶,她都能深切地感受到對方的情緒,安府公子的情緒是畏懼到極致、又因束手無策痛苦不已,上次掌教的則是無盡的怨恨。
許扶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。
為什麽哭。
是因為他敲了一把她的手?許扶清似恍然大悟。
謝寧背對著其他人,隻有他能看到她的正臉,眼淚在她皮膚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,鼻尖和眼尾泛起一點紅,淚水染濕睫毛,幾根幾根地黏一起,更顯纖長漆黑。
兩人短暫地對視著。
“你、你、你是誰?”安府公子像是恢複了點理智,結巴地問。
這道聲音驚醒了謝寧。
她發現自己流淚後,正要抬手擦掉,泛著冷意的手指輕柔地覆上來,順著那道水痕一點一點地擦掉,所到之處無故漫起一陣麻。
少年站在船板前方,腳邊是顫栗不止的安府公子。
“你在哭什麽?”他看她。
許扶清上半身前傾著,手肘慵懶地擱到欄杆,紅色衣裳微貼著身子,描繪出腰身。他笑得古怪,似憐惜地溫柔問:“很疼嗎?”
對麵亭子的衛之玠難得迷惑地看著這一幕。
應如婉和侍女也不敢輕舉妄動,選擇靜觀其變。
原來他以為自己流眼淚是被打了一下手,她怎麽可能那麽嬌弱,但謝寧還是暗暗地呼出口氣,順勢點頭。
“疼。”少女語調偏細,聲量小時,聽起來宛若撒嬌。
卻不知許扶清彎了彎眼,莫名其妙地低低笑出聲,說話的語氣也帶著像是心情很好的笑意,叫人難辨情緒。
“真嬌氣。”這句話給人一種寵溺的錯覺。
許扶清冰涼指端貼著她,不自覺捏了捏,意味不明地嗬笑,言辭輕快又補一句,“可誰讓你拉他啊。”
少年昨晚磕到額間的傷口結了痂,在白淨的臉上有些突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