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邊卷來陣陣濃烈的黑色,不是夜卻勝似夜。
山路曲折,沒燈籠怕是難行,謝寧看著天色心在直打鼓,先前也沒想到許扶清住的地方會離攬天書院的寢舍那麽遠。
她原以為他也住在夫子的寢舍呢。
不待她回答,許扶清收回手,轉而推開竹門,外麵暗沉,房子裏頭亦是如此。
他撫開門簾子,踱步進去。
但他沒走幾步便停了下來,轉頭看著還站在屋簷下的謝寧,唇角微揚,語調很是溫柔:“走了那麽久,可要喝杯茶再走?”
謝寧看進去。
由於太暗,她隻能看得見許扶清的模糊人形輪廓,屋內有什麽都看不清,卻仿佛隱藏著未知的危險。
“不勞煩小夫子了,我還有些事需要去辦。”她馬上搖頭,命要緊,還喝什麽茶。
許扶清也沒勉強,笑著唔了聲,“也罷。”
得到回應,謝寧不敢久留,立刻撐開傘,衝進大雨裏,匆忙中走得極快,似生怕晚走一步,會被黑白無常逮住拖走。
不多時,那把淡藍色的油紙傘消失在山林中。
許扶清遲緩地收回目光,關上了門,也沒點燈,而是把在獄也就是佩劍放到木桌上,再熟稔地走到竹屋南窗,撩開衣擺,微微蹲下來。
他眉眼帶笑地輕昂著下頜看一動不動的黑影。
“老嬤,我帶了你最喜歡吃的肉餅回來。”
說著,他從懷裏掏出一包用防水荷葉和紙雙層包著的肉餅,白得沒血色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攤開,然後撚起其中一塊遞過去,喂到黑影的麵前。
時間緩緩地過去,肉餅仍然完好無缺,許扶清站了起來,將那塊肉餅伸到鼻腔聞了聞。
肉餅有血的味道。
難怪老嬤不喜歡。
因為腥臭。
雖然他喜歡。許扶清張開唇,咬下一口,細細地咀嚼幾下,喉結一滾,咽了下去。
肉餅口感軟和,肉鮮細嫩,就是有點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