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,我不住打量一言不發的落梅。
她受過太多苦,一張臉飽經風霜,以致看不出實際年紀,我估摸著她應該也就是二十來歲,但這樣對別人說的話,估計誰也不會信。
落梅察覺到我在看她,回望我一眼。“大人看什麽?”她問。
“你不用叫我大人,”我說,“我叫有靈,白有靈,也隻是個……尋常女子。”
“能憑空生火的尋常女子?”落梅笑笑,“倒也不必這般掩飾,我不傻。”
我有些尷尬。“我方才在想,你都吃過什麽苦,憔悴成這樣。”
“吃過什麽苦?”落梅又笑,“被強行配給一名陌生男子,被強逼著生孩子,不聽話就挨打,男的不開心了也挨打,再不聽話就餓著你,一輩子再離不開這地方,這就是我們吃過的苦。”
她頓一頓,繼續道:“許是冥冥中的天意,被賣到這裏,我才發現,我原是懷不了身孕的,但男子花了錢,也不會放我走,無非打得更狠,相比其他姐妹,也好不到哪裏去。”
“你該不是第一次逃跑吧?”想到村長之前對她的態度,我能猜出個大概。
“當然不是第一次。”落梅說。
她似乎放下了些戒備,多說了點話,沒到嘉佑城,我已經把事情理清了。
被賣到村子後,落梅從未放棄過逃跑的念頭,隻是村子看這些女子看得格外緊,她一直找不到辦法。
第一次有機會,是男子喝醉了,她翻窗逃了出去,但還沒到村口就被人發現,為此挨了一頓毒打,兩天起不了身。
第二次,她趁屋裏男人不備,拿石頭砸暈了他,借著夜色跑出村,可不認得路,在村外亂轉了一宿,竟然正撞進出來找她的人裏。
她被吊起來,餓了三天三夜。
她漸漸知道,要靠她自己,怕是逃不出去的,就老實聽話了一陣子,暗中不斷勸說其他被賣過來的女子,很快,大家都下了決心,要一起往外逃。